六月的阳光把舞蹈学院的排练厅晒得发烫，阮念念对着镜子调整最后一个动作，汗水顺着脖颈滑进练功服，在后背洇出深色的痕迹。
毕业作品的终审就在下周，她却突然推翻了之前准备了三个月的方案，把《玻璃罐里的光》重新改编——不再是高三那年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加入了这几年的成长：有初遇时的雀跃，有冷战时的委屈，有和解后的温暖，还有此刻站在人生岔路口的坚定。
陆砚铭推开门时，手里拎着的冰奶茶还冒着白气。他靠在门框上，看着镜子里那个旋转跳跃的身影，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歇会儿吧，”他走过去把奶茶递给她，指尖擦过她汗湿的脸颊，“看你跳得我都热了。”
阮念念接过奶茶，吸管戳破塑封的瞬间，冰凉的甜意漫过舌尖：“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忙吗？”
“把下午的课调给程泽了，”他拉着她在地板上坐下，后背靠着墙，“来看看我们的大编导最后冲刺。”
“别取笑我了，”阮念念戳了戳他的胳膊，“我还在想毕业后要不要去舞团呢，昨天老师推荐我去省歌舞团，可我又有点想留在‘星芒’帮你。”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陆砚铭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去舞团也好，留工作室也好，甚至想继续读研，我都支持你。你的舞台不该被我困住。”
“可我想和你一起啊，”阮念念的声音软下来，手指卷着他的衣角，“‘星芒’也是我的舞台啊。”
这几年，她一有空就去工作室帮忙带课，那些曾经被她视为“差距”的世界，早已在一次次磨合中变成了共同的阵地。她看着陆砚铭把公益活动做成常规项目，看着他拒绝那些只想蹭流量的商业合作，看着“星芒”从风雨飘摇的小工作室，变成家长们口口相传的“有温度的舞房”。
陆砚铭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那我们就一起。等你毕业，‘星芒’的编导部就交给你，我负责招生，程泽管运营，咱们把工作室做成能让更多人发光的地方。”
阮念念在他怀里笑出声，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个大计划。”
“是我们的计划。”他加重了“我们”两个字。
全国大学生舞蹈大赛的决赛定在七月中旬，阮念念的作品《岁岁念念》作为压轴出场。
后台化妆时，小夏拿着口红在她唇上点了点：“紧张吗？台下可有不少舞团的导演呢。”
阮念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的星星项链闪着光：“不紧张。”
因为她知道，台下第三排正中间的位置，坐着陆砚铭。
音乐响起的瞬间，聚光灯打在她身上。舞台布景是渐变的蓝紫色，像极了高三那年连麦时的晚霞。她的动作从最初的拘谨僵硬，渐渐变得舒展流畅，每一个旋转都带着破茧成蝶的力量，每一次跳跃都藏着并肩同行的温暖。
当音乐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时，她站在舞台中央，对着台下深深鞠躬，目光精准地落在陆砚铭身上。他坐在观众席里，眼眶通红，像个被感动到的小孩，用力地鼓着掌。
评委点评时，一位老艺术家笑着说：“这支舞里有青春，有成长，更有爱。舞蹈的本质从来不是技巧，是真诚，小姑娘做到了。”
金奖宣布的那一刻，阮念念看着台下抛来的彩带，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躲在房间里偷偷练舞的夜晚。原来真的像陆砚铭说的那样，顺着光爬，真的能爬出玻璃罐。
颁奖典礼的后台，陆砚铭拦住了她。他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却攥着个有点眼熟的小盒子——和当年送项链时的盒子一模一样。
“阮念念，”他深吸一口气，周围的喧闹仿佛都静止了，只有他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高三那年，我在直播间说‘天还没黑呢，怕什么’，其实那时候我也在怕——怕工作室撑不下去，怕梦想只是空想。”
他打开盒子，里面不是项链，是枚设计简约的戒指，戒面是两个交缠的舞者剪影。
“是你让我知道，怕也没关系，只要有人陪着一起闯。”他单膝跪下，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现在，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把剩下的日子，都过成我们喜欢的样子。你愿意……嫁给我吗？”
阮念念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他捧着戒指的手背上。她想起那个盛夏的初遇，想起雪夜里的通话，想起樱花树下的和解，所有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最终定格在眼前这个男人含泪的笑脸上。
“我愿意。”她哽咽着说，伸出手让他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烫得人心头发颤。
陆砚铭站起身，把她紧紧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的每一支舞，每一个夏天，我都陪你跳。”
外面传来庆祝的欢呼声，有人推开后台的门，笑着喊：“金奖得主呢？快出来拍照！”
陆砚铭牵着阮念念的手走出去，聚光灯再次亮起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掌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程泽挤到他们身边，举着手机喊：“快看热搜！#阿铭求婚念念#已经爆了！”
阮念念凑过去看，屏幕上是陆砚铭单膝跪地的照片，配文是粉丝的祝福：“从直播间到现实，他们真的把岁岁念念，变成了年年岁岁。”
她抬头看向陆砚铭，他正低头看着她笑，眼里的温柔比聚光灯还亮。
盛夏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栀子花的香气，像一首未完待续的歌。阮念念知道，他们的故事不会结束在这里——未来会有更多的舞蹈要编，更多的课要带，更多的困难要一起闯，但只要身边是他，再长的路，都能跳出属于他们的节奏。
就像那支《岁岁念念》的结尾动作——两个舞者背靠背旋转，最终在舞台中央相拥，灯光落下时，连影子都在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