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这是1开始(1 / 1)

意识像沉船般艰难地浮出黑暗的海面。

首先入侵感官的,不是预想中医院那冰冷刺鼻、带着死亡暗示的消毒水味,而是一种……鲜活到近乎霸道的气息。

浓郁、温暖、带着泥土腥甜和植物汁液清香的——稻麦的气息和一个熟悉的木质香。

它汹涌地灌入鼻腔,冲刷着残留在意识里的血腥与消毒水的冰冷。

这味道如此蓬勃,如此富有侵略性,像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将她从濒死的记忆里拽了出来。

紧接着,是触感。

微风,带着春日特有的、尚未褪尽寒意的温柔,拂过她的脸颊。

有什么细长、柔韧的东西随之轻轻扫过她的皮肤,带着细微的痒意和生命的凉润——是初生的麦叶。

然后是光。

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铅块,但能感觉到暖融融的、金纱般的光线覆盖在脸上。

不是医院惨白的顶灯,也不是急救室刺目的无影灯,而是…午后慵懒的、带着生命温度的阳光。

它透过薄薄的眼睑,在视网膜上投下朦胧的橘红。

还有声音。

远处,几声清脆婉转的鸟鸣穿透寂静,像水滴落入深潭,清晰得不可思议。

不是心电监护仪的单调滴答,不是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是纯粹的、属于旷野的生机。

这一切组合在一起,构成一种巨大的、荒谬的错位感。

“嘶——!靠!”

林遇安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剧烈的疼痛如同蛰伏的猛兽,在她试图撑起身体的瞬间骤然苏醒,狠狠噬咬着她的感官。

那痛感尖锐而深沉,集中在后腰偏上的位置,正是林毅那把水果刀曾经刺入的地方!

她下意识地反手摸去,指尖急切地探寻着预想中粘稠温热的液体和狰狞的伤口。

然而,触手所及,只有她中刀前和弟弟新买的衣服细腻的布料,以及衣料下…一种奇异的、鼓胀的闷痛。

没有湿润,没有破口,只有皮肤下肌肉筋骨的强烈抗议,像被重物狠狠撞击过后的淤伤,痛感清晰无比,却找不到源头的外伤。

这感觉…诡异得让人心头发毛。

“嘶……这到底是…哪儿?”

林遇安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浓重的困惑。

她抬起酸麻沉重得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胳膊,用手背挡在眼前,试图隔绝那虽然温暖却仍让她不适的光线。

她需要看清。

指缝间,光线被分割。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撑开了沉重的眼皮。

指缝间,光线被分割。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撑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野从模糊的光晕逐渐聚焦。

入目的,不是医院病房那令人绝望的、千篇一律的惨白墙壁和冰冷仪器。

是铺天盖地的绿。

深浅不一、充满生机的绿。

嫩绿的麦苗在微风中起伏,如同无垠的碧波荡漾,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

在那片绿色的海洋边缘,跳跃着一片耀眼的明黄——是开得正盛的油菜花田,像一块巨大的、镶嵌在大地上的金色织锦,在春日阳光下肆意燃烧。

空气中,雨后泥土特有的、带着潮意的芬芳,混合着青麦汁液的清新气息,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野花甜香,固执地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真实得令人窒息。

林遇安彻底僵住了。

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疯狂冲撞:

林毅扭曲的脸,闪着寒光的水果刀,胸口冰冷的刺痛,母亲和弟弟惊恐绝望的尖叫,医院刺眼的灯光……然后呢?

她不是应该在手术台上,或者在重症监护室里挣扎求生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躺在一片生机勃勃的麦田里?

阳光温暖,鸟鸣悦耳,麦浪温柔?

这不合逻辑!这太荒谬了!

“姑娘,你咋躺这地里头啊?不嫌埋汰吗?”

一个带着浓重乡音、略显苍老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近旁响起,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林遇安混乱的心湖。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旷野。

林遇安浑身猛地一激灵,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口。

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忍着腰间剧烈的胀痛,猛地扭过头,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一张布满岁月沟壑、黝黑朴实的脸庞,正带着毫不掩饰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俯视着她。

那是一张典型的、饱经风霜的庄稼人的脸。

“谢谢奶奶关心,我没事儿。”

林遇安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连忙从地上起身,她勉强挤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虚弱,

“不过奶奶,您能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里吗?”

她环顾四周这片陌生的田野,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茫然。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疑惑更深了,她上下打量着林遇安,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迷路的小动物:

“丫头,你这是咋的了?自个儿躺这麦地里,连自个儿在哪都不知道?”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乡下人特有的淳朴和一点点对“城里娃”迷糊劲儿的理解,

“哎呀,看你这细皮嫩肉,穿着也…挺新鲜,是外乡来的吧?不知道也难怪咯。这儿啊,是虹桥村!”

“虹桥村?”

林遇安下意识地重复,这个名字在她记忆的版图上完全是一片空白。

青寨呢?吴堡谷呢?那些她熟悉的地名,那些承载着母亲和外婆故事的地方呢?

她心头的不安像野草一样疯长。

“对头!”

老人见林遇安一脸懵懂,来了兴致,语气带着点自豪,

“为啥叫这名儿?嘿,我们这村啊,有福气!一下完雨,天上常常能挂出两条彩虹!双虹贯日,可漂亮咯!大伙儿都说这是好兆头!”

两条彩虹?1963年?虹桥村?

这几个关键词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林遇安的太阳穴上,让她一阵眩晕。

1963年?!六十年前?!这怎么可能?!

她记得清清楚楚,林毅捅伤她时,是2023年,新冠正好结束的一年,这说明时间在她身上发生了不可理喻的断裂和倒流!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

所以她这是穿越了?回到了母亲储禾出生之前?甚至可能是在外婆冯招娣的少女时代?!

“奶奶,这天色不早了,”

林遇安强压下翻江倒海的心绪,声音有些发颤,

“您一个人回去?要不…我送送您?”

她挣扎着想去扶着老人,可腰间的胀痛让她动作一滞,因为她想借机了解更多信息。

“不用不用!”

老人连连摆手,提起脚边一个盖着蓝花布的篮子,

“我身子骨硬朗着呢!我是去那边地里头,给我家那皮猴子孙子送晌午饭的!这不,路过瞅见你直挺挺躺这儿,一动不动的,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咋地了呢!还好还好,就是看着有点迷糊。”

她松了口气,又关切地看了看林遇安苍白的脸。

“奶奶,”

穆南嘉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问出了那个此刻如同巨石般压在心头的问题,

“我能…再问您几个事儿吗?”

她的眼神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祈求,希望能从老人口中得到一丝与她的未来相连的线索。

“问吧丫头,有啥就问。”

老人爽快地应道。

穆南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小心翼翼地、一个一个地吐出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名字:

“奶奶,这里…除了叫虹桥村,还属于哪个乡、哪个县啊?或者…附近有没有叫‘青寨’或者‘吴堡谷’的地方?”她先试图定位这个“虹桥村”在记忆版图上的位置。

“还有…现在到底是哪一年哪一月?您刚才说…1963年?”

她需要再次确认这个让她灵魂震颤的时间点。

最后,她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您…认识冯遇吗?或者储文谦?储禾?林毅?这些人…村子里有吗?或者您听说过吗?”

老人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点愣神,尤其是听到最后几个名字时,她皱紧了眉头,努力在记忆里搜寻着。

她看着穆南嘉那异常认真又带着巨大期盼的眼神,心里直犯嘀咕:这闺女,怕不是摔坏脑子了?

“孩子,”

老人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怜悯和确定,

“你这小脑袋瓜,真没磕着碰着吧?刚不都说了嘛,这儿是虹桥村,归红旗公社管,离最近的青阳镇还有二十里地呢!青寨?吴堡谷?没听说过,不是我们这片儿的。”

她顿了顿,斩钉截铁地说,

“这日子嘛,肯定是1963年没错儿,开春了,阳历…估摸着得是四月头上了。”至于那些名字…

老人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在穆南嘉的心上:

“冯遇?储文谦?储禾?林毅?”

她努力回忆着村里和附近几个村子的男女老少,

“没有,真没有!我在这虹桥村活了大半辈子,从没听说过这几号人!丫头,你是不是记错名儿了?还是…找错地方了?”

“没有…这还真没有…”

老人的话,如同最后的宣判,彻底击碎了穆南嘉心中那点微弱的侥幸。

她孤零零地站在这片1963年春天、名叫虹桥村的陌生麦田里。

腰间的胀痛依旧清晰,提醒着她那场发生在未来的血腥冲突并非虚幻。

然而,她熟悉的一切——母亲储禾、那个给她带来无尽痛苦的父亲林毅、甚至她生活过的土地——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这个时空里彻底抹去,或者…被抛掷到了遥不可及的远方。

巨大的时空鸿沟,冰冷地横亘在她面前。

她不仅迷失了方向,更迷失在了时间的洪流里。

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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