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三)(1 / 1)

王昭想起Ω系统里看到那个五十年后的自己:

独居一人,公寓整洁,日程精准,状态良好……可没有人陪她吃年夜饭。

也没有人喊她“昭昭”,或推杯换盏中轻拍她肩说:“这一年你辛苦了。”

她那时候也笑着,像眼前这位秦姨一样——

笑得得体,稳重,自持。

她忽然有点明白:秦姨不是“没机会”,也不是“没人追”。

她只是选了一条“高标准、少依赖”的人生路。

她不是失败者,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活成了某种“内心不想将就的结果”。

而这个结果,看上去不差,却……真的适合自己吗?

王昭低头喝了一口茶,嘴里说着:

“嗯,懂了。”

可心里,却有一阵沉默在翻涌。

她不是不愿一个人活好,

她只是,在这个热闹得像电影放映厅的年夜前夜,忽然看见了自己“很可能”的未来——一模一样的孤独。

她想,如果哪年真的变成秦姨那样:

一人赴宴,一人回家,没人说你做错了,

也没人等你开门时,说一句:“家里热着饭。”

那种清醒到极致的孤独,真的能习惯吗?

电视里开始预热零点倒计时。

她站在人群中,笑着送走了几个亲戚,背影挺得笔直。

可就在转身那一瞬,她眼神里那点藏不住的“悄悄犹豫”,也跟着风轻轻地晃了一下。

89|除夕·冰场·难念的经

副标题:这一年的尾声,他们不谈未来,只想用一首歌,把青春跳出一道光

2002年2月12日,除夕中午,桐山·桐林商厦五楼·真冰场

街上店铺多半关了门,窗贴春字、门贴对联。城市在烟火和热汤里沉入除夕气氛,而桐林商厦五楼真冰场,却灯光大亮、音乐音响调到最大。

这里今天,被王昭——桐山第一商厦老板之女——包了。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滑衣,围着红围巾,站在冰场边笑着说:

“今天不许提‘课题’‘实验’‘项目’,只准放松!”

“音乐随你们挑,冰面随你们飞!”

这场除夕特别聚会,总共八人:

乔伊、王昭、张芳、陈树、马星遥、刘小利、胡静,还有“成年组代表”乔磊。

吃完饭后,他们准时到场。

一进冰场,一人一双滑冰鞋,穿上立刻变回十几岁的快乐制造机。

音乐播放器放在中央控制台上,播放CD,连AUX线都是乔磊调试的。

乔伊抢先问:“音乐太多了,放哪个?”

刘小利一边系鞋带一边大声嚷:

“《野狼王》!直接炸场!”

张芳翻了个白眼:“你是来跳舞还是来蹦迪的?”

“我建议《昨日重现》。”她抿嘴,轻声补充,“Carpenters,很温柔。”

乔伊摆摆手:“太安静了,除夕呢!”

她一拍脑袋,灵机一动:“《美丽的神话》?——哎哟不对,2001还没这歌。”

王昭滑过来,单脚转了个弯,一边笑着喊:

“那……《难念的经》?”

全场一顿,然后不约而同:

“好!”

一致通过!

音乐一响,瞬间仿佛踏进金庸剧场:

“啊——哈——舍不得璀璨俗世……”

鼓点节奏像一声声号令,唤醒他们藏在少年血液里的“江湖梦”。

张芳是第一个起舞的,她旋身滑出,衣角飞扬。

刘小利立刻配合,摆出街舞起手式,花式滑转,全场鼓掌。

乔伊和王昭拉手滑并排,两人像双剑合璧,一个笑靥如花,一个眉眼含锋。

陈树戴着耳机改的头带,脚下轻快,眼里闪着光。

胡静站在边上,靠在栏杆,看着他们跳,

嘴角慢慢弯起,像是看见了最美的剧终。

而马星遥悄悄靠近她,递给她一个录音机:

“放下一曲,是不是也算陪我们跳了一次?”

胡静听着那节拍,轻轻点头。

乔磊在场边举着卡片机,给他们拍照,

快门一张张按下,把青春定格成2002年除夕的光影。

歌词还在放:

“啊——哈躲不开痴恋的欣慰…”

“啊——哈参一生参不透这条难题…”

他们像在飞,也像在梦,

在这除夕、在这冰面、在这江湖与科技的夹缝里,

他们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

这一刻,没有系统,没有命运,没有未来的阴影。

只有歌声、风、刃一样的冰面、暖一样的笑。

就算前路再难念,

这一夜,他们至少跳出了——

自己写下的一场好戏。

夕阳从五楼落地玻璃窗洒进来,把整个冰面染上橙红色的光斑。

八个人,横七竖八,瘫在冰场正中,个个像刚打完一场旷世大战,喘着粗气、满脸通红,笑得筋疲力尽。

围巾丢一边,滑冰手套全散在地上,连王昭的发绳都滑没了。

乔磊靠着护栏,手里还拿着一次性胶卷相机,咔嚓咔嚓拍了一卷半,连他都说:“老乔我都快不行了。”

刘小利仰躺在冰上,一边喘气一边高呼:

“小利快没电了……快补血——乔伊!张芳!去搞点冰可乐来!!!”

张芳翻个白眼:“你不是号称‘街舞不倒王’吗?”

乔伊笑着起身,擦擦额头:“行行行,我去。”

但还没等她动身,冰场外就响起了第一声烟花爆炸——

“砰——!”

所有人抬起头,一瞬间望向窗外。

烟花就在对面小区楼群之间炸开,红金白紫,一串接一串,像是天也知道今天是个“值得记住的日子”。

窗户外头的光一跳一跳地照进来,他们脸上的笑意也被照得一明一灭。

张芳小声说了一句:

“要是能让这个下午停住该多好。”

马星遥侧头躺着,轻轻嗯了一声。

胡静靠着栏杆,眼神也柔了下来。

他们都不想走。

不是舍不得冰场,而是舍不得这种——不提未来、不聊系统、不谈高考,只做一群普通少年的时刻。

哪怕就这样并肩躺着,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心也特别踏实。

可终究,现实总比冰面更滑。

乔磊手机第一个响了,是家里人:“回来吃饭啦!八点前开电视啊!”

紧接着,王昭的电话也响:“闺女!你爸让你快点回来敬酒!”

张芳也被妈妈催:“你怎么还在外面?今儿几点啦?”

刘小利翻身爬起来,撇嘴:

“全市统一行动,父母来电,不能躲。”

乔伊苦笑着:“我们,得撤了。”

陈树拍拍裤子,站起身:“快,最后拍一张合影。”

乔磊站好位置,镜头里八人排成一排,每个人都笑得不像是演的,

那种笑,是“闹完了、累了、但心还跳着的”的笑。

咔嚓——快门按下。

冰场灯暗了,他们一个个推门离开,鞋底踩在商厦地砖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临走时,乔伊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被他们占了一下午的冰面,像在说:

“再见啦,2002年除夕的下午。”

而刘小利小声说了一句:

“有机会,我想再包一次场,五年后、十年后,来个大复聚。”

没人接话,但每个人心里都在想:

“只要还能这样一起笑,就不怕走多远。”

夜风吹起,八点的春晚即将开始,

但他们知道,自己已经看过了今年最精彩的“节目”了。

人群散了,热闹落下帷幕,烟花炸完,灯光变得温柔了。冰场的门刚锁上,空旷的商场像是刚下演完一场大型舞台剧,舞者卸妆退场,只剩三人站在出口。

乔伊、乔磊、陈树。

大家都以为今天只是滑冰、听歌、放松,结果谁也没想到,陈树突然一转头,大声喊:

“走啊!去我家吃年夜饭!”

乔磊一愣:“啥?”

陈树笑得一脸得意,拍着自己羽绒服的口袋说:

“我妈早交代了,今天晚饭一定要热闹,非让我把你们‘硬带回去’。”

“乔磊,少废话,你家那个饺子馅回头冻上,明天早上再包!”

乔磊嘴角抽了抽:“可是我冰箱里——”

“闭嘴!”陈树一摆手,“你今天负责吃。”

然后他一把拽住乔伊的胳膊,像怕她跑似的:

“你!别想溜!我妈点名必须把你带过去!还特意交代——‘那个乔伊,别让她一个人回宿舍过年’。”

乔伊愣了一下。

她其实已经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写题、一个人听磁带了。除夕这种日子,她本来打算安安静静回去泡一碗泡面,看会儿《新闻联播》再假装“也过了年”。

可现在,被陈树这一拉,心头竟然一阵暖流蹿过。

乔磊看着这兄妹拉扯,忍不住笑:“你妈还挺会安排啊。”

陈树得意得很:“那当然!我妈说,‘孩子们一起吃饭才叫过年’。我家虽然菜不多,但锅大、桌子圆,坐得下!”

乔伊一时不知道说啥,只觉得眼眶发热,连风都暖了一点。

十分钟后,三人拎着从市场顺回来的酱鸭和几瓶汽水,进了陈树家那间温暖的小屋。

厨房里,陈妈妈正系着围裙,锅里咕嘟咕嘟炖着红烧鸡块。

她一见人就招呼:

“哎呀来了来了!乔磊,坐这儿!乔伊啊,快换拖鞋!今天你们别当客人!”

桌上四道菜两碗汤,还有一锅正热着的白菜猪肉粉条。

没有鲍鱼海参,也没有高档酒水,但有一种“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朴实热情,烫得人心底发软。

乔伊咬着筷子,悄悄看了一眼陈树——他正抓着鸡翅啃,吃得嘴角都是油。

乔磊接过盛饭的勺,动作麻利,一边笑:

“这是我这几年吃得最热闹的一顿年夜饭。”

乔伊低头笑了,悄悄在心里说:

“我也是。”

电视里春晚开始倒计时,

“五——四——三——”

陈树举起一次性杯子:

“来来来,除夕夜第一杯,敬——没被生活打败的我们!”

三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那一刻,不是家人,也不是恋人,却比很多家人和恋人更像“命运里的同伴”。

他们不是注定要一起吃这顿饭的人,

但他们选了彼此,围坐一桌,热热闹闹地——一起过年了。

2002年2月12日,除夕夜,晚上8点整,桐山·陈树家

电视机正播着春晚开场曲,《难忘今宵》前奏刚响起,主持人在画面中笑意盈盈。

屋内,暖气咕噜咕噜地响,茶几上是刚吃完的水果盘和几个剥了一半的橘子。电视声、锅碗声、窗外烟花声此起彼伏——整个桐山,都沸腾在除夕的热闹中。

乔磊靠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陈树正拿遥控器来回换台找相声,而乔伊则安静地拿出自己的手机。

她没有犹豫,调出通讯录,点开那几个联系人——

张芳、王昭、马星遥、刘小利、胡静、陈树。

——一条群发短信,在除夕的热浪中缓缓打出:

“春天快来了,我们准备出发。”

她点了发送键。

那一刻,她的手指是轻的,心却跳得很重。

不是紧张,是一种终于要放下等待、开始行动的踏实感。

几秒钟后——

她的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仿佛在除夕的热闹中,八人的心思突然被一条线拉了起来。

第一条回复,来自张芳:

“准备好了。笔记本都写满两本了,就等你一句话。”

第二条,王昭:

“我不想再旁观了,这次,我要走在最前面。”

第三条,刘小利:

“正式上场,小利上线!这次不打气氛牌,我打主力。”

第四条,马星遥:

“我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资料,也准备好了面对命运的另一面。”

第五条,胡静:

“别管我是大人还是协助人员,这一次,我是自己选的。”

第六条,陈树看着手机,没多说什么,只在乔伊身旁抬了抬下巴,笑着说:

“还看我干嘛?我这信号,早就开通了。”

乔伊看着那六条简短却清晰的回复,心里仿佛有一团压了一月之久的能量,终于在今晚找到了“点火口”。

他们所有人,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

经历了失败;

被现实击过;

怀疑过自己;

笑过、躲过、装作不在意过……

但此刻,他们同时用一句“准备好了”,回应了彼此。

回应那个叫青春的试验场,也回应那个叫未来的深井入口。

电视里的小品开始了,但他们已经没有心思再听。

春晚的热闹,早就被这群少年的集结信息所取代。

乔伊把手机轻轻放下,眼里闪着光:

“我们都在等一句口令。”

乔磊看着她,半认真半打趣地问:“你就是总指挥啊?这口令也得你下吧?”

乔伊没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鞭炮炸开的光芒。

烟火映在她眼底,她像是对着整座城市说了一句:

“行动,明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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