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锋芒初试(1 / 1)

临丰城的西风卷着砂砾,吹过新置的院落。安顿下来的日子并未带来长久的宁静,三舍心中那团名为“重振胡家”的火焰,始终在灼灼燃烧。堂兄胡三胖与王黑子的到来,如同给这火焰添了一把干柴。力量,需要积累;立足,需要根基。蛰伏观望,从来不是三舍的选择。

“临丰城鱼龙混杂,城外几股小势力盘踞,劫掠商旅,欺压乡里,已成顽疾。”王管家将一张简陋的手绘地图铺在院中石桌上,上面标注着几个醒目的红圈,“其中,盘踞在西郊‘黑水涧’的‘黑水帮’,人数不过五十,头领‘过山风’武艺平平,但手下有十余名善使强弓硬弩的猎户,倚仗地利,颇为难缠。此等毒瘤,正可为我等立威扬名之阶!”

三舍目光锐利如鹰隼,手指重重按在“黑水涧”上:“就是它了!堂兄,黑子哥,王爷爷,我们明日便去会会这‘过山风’!”胡三胖摩拳擦掌,瓮声道:“好!正好试试俺新磨的棒槌!”王黑子则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此战需速战速决,扬威即可,若能收编其弓手,当为意外之喜。”

**此时,内室。**

王莹正与胡盈盈对坐,手中针线翻飞,缝补着一件衣衫。窗外隐约传来三舍等人商议的声音。

“莹嫂嫂,三舍他们……是要去打架吗?”胡盈盈放下手中刚绣了一半的、歪歪扭扭的兔子(这次是自愿绣的),有些担忧地问。

王莹停下针线,望向窗外儿子挺拔的身影,眼中虽有忧色,却更显坚定:“盈盈,舍儿长大了,他有他的路要走,有他的担子要扛。我们帮不上大忙,能做的,就是守好这个家,让他们无后顾之忧。”她轻轻拍了拍胡盈盈的手,“你的伤刚好利索(指手腕打人打酸了),在家陪嫂嫂说说话,给他们备好热饭,便是最大的支持了。”

胡盈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重新拿起绣绷,小声道:“那……我再给三舍绣个护身符吧,保佑他平安。”

**翌日,西郊,黑水涧。**

两山夹峙,一条浑浊的溪流从中穿过,地势险恶。几座简陋的木屋依山而建,便是黑水帮的巢穴。当三舍四人(王管家随行负责策应和观察)的身影出现在涧口时,瞭望塔上立刻响起了尖锐的哨音。

“哪条道上的朋友?报上名来!不知此地是‘过山风’爷爷的地盘吗?”一个喽啰站在木栅栏后,色厉内荏地喊道。

三舍一袭利落劲装,外罩虎皮坎肩,手提亮银枪,当先而立,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胡三舍!今日特来拜会‘过山风’!识相的,开门归顺,过往不究!否则,休怪枪下无情!”

“好大的口气!放箭!”栅栏后一声令下,破空声骤起!十余支力道强劲的箭矢,如同毒蛇吐信,从木屋的缝隙、山石的掩体后激射而出,目标直指当先的三舍!

“兄弟小心!”胡三胖怒吼一声,下意识就要挥舞双槌上前格挡。王黑子也脸色一变,手按上了腰间短刀。

却见三舍不闪不避,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就在箭矢即将及身的刹那,他怀中那看似普通的香囊,骤然爆发出温润的毫光!一股奇异的、带着泥土芬芳的浓郁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啵!啵!啵!啵!”

无数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脆响密集响起!

只见数十只、上百只栩栩如生的褐色小泥燕,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从香囊中蜂拥而出!它们速度极快,灵动无比,精准地迎向每一支袭来的箭矢!

噗噗噗噗!

泥燕与箭矢在空中相撞,瞬间化作一团团细小的泥粉和断裂的木屑、碎铁!那看似凌厉致命的箭雨,竟在这神奇的小泥燕面前,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纷纷碎裂、坠落,未能伤及三舍分毫!甚至连他身后数步的胡三胖等人,也未被波及!

“妖……妖法?!”黑水帮众目瞪口呆,惊恐万状。他们赖以逞凶的远程利器,竟如此不堪一击!

“破门!”三舍一声令下,抓住对方心神被夺的瞬间!

“交给俺!”胡三胖早已按捺不住,狂吼一声,如同人形战车般冲出!他抡起那对沉重的铁棒槌,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向那看似坚固的木栅寨门!

“轰隆——!”

一声巨响,木屑纷飞!那寨门连同后面的支架,竟被胡三胖这狂暴一击直接砸得粉碎!烟尘弥漫中,露出了里面惊慌失措的黑水帮众。

“挡我者死!”胡三胖一马当先,冲入敌群。他那巨大的身躯和恐怖的力量,在狭窄的山涧中如同虎入羊群!铁棒槌横扫竖砸,所向披靡,惨叫声、兵器断裂声不绝于耳。他牢记三舍“尽量少伤人命”的嘱咐,多以巨力震飞、击倒敌人,但那股凶悍无匹的气势,已彻底摧垮了黑水帮的斗志。

王黑子则如同鬼魅般游走,手中短刀精准地点在试图偷袭或负隅顽抗者的关节、穴道上,瞬间令其失去战斗力。他眼光毒辣,专挑小头目下手,更显效率。

三舍并未急于出手,他持枪而立,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寻找着那个叫“过山风”的头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威慑,亮银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无人敢轻易靠近。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更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黑水帮除了几个趁乱逃入深山的,其余人等尽数被制服。那“过山风”头领,是个獐头鼠目的汉子,此刻正被胡三胖像拎小鸡一样提在手里,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胡爷虎威!小的愿降!愿降啊!”过山风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王管家适时上前,脸上带着惯有的、令人如沐春风却又暗藏机锋的笑容:“过山风,哦不,现在该叫你的本名赵六了。我家少爷仁厚,给你和你的兄弟一条生路。愿留下的,需守规矩,改过自新,自有前程。不愿的,留下兵器,自谋生路。至于你……”他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弓手,“手下这些兄弟的弓箭功夫,倒是可惜了。”

赵六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连忙赌咒发誓效忠,并喝令手下弓手一同归顺。那些弓手见识了胡三胖的神力、王黑子的狠辣,更被三舍那神鬼莫测的“妖法”彻底震慑,哪里还敢有二心?纷纷跪地表示愿追随“胡爷”。

三舍收枪,沉声道:“王爷爷,此地便交予你与黑子哥善后。愿意留下的兄弟,登记造册,讲明规矩。此地地势尚可,稍加修缮,或可为前哨据点。”王管家含笑领命,王黑子立刻开始着手整顿。

初战告捷,收服数十人,更得了一队善射之士,可谓旗开得胜。胡三胖兴奋地拍着胸脯:“兄弟!痛快!接下来咱们打谁?”

三舍正欲开口,涧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听声音,人数不下二十骑!蹄声如雷,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嚣张与敌意,瞬间打破了涧内短暂的平静。

众人立刻警觉起来。胡三胖将赵六丢给手下喽啰看管,与王黑子迅速护在三舍身前。王管家也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观察来者。

烟尘起处,一队彪悍的骑士冲入涧内,当先一人勒马停下。此人约莫四十许,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刀,身穿玄色劲装,外罩一件暗绣云纹的披风,腰间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刀,浑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凌厉气势和浓烈的血腥味。他身后的骑士,个个精悍,目光不善地扫视着涧内狼藉的景象和三舍等人。

“哼!”那为首的中年男子声音冰冷,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我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血狼帮’的地界撒野,动我罩着的场子?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带着几个不知死活的莽夫!报上名来!本座‘断魂刀’胡四,刀下不斩无名之鬼!”他刻意报出“胡”姓,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胡三胖和王黑子,最后死死锁定在三舍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三舍心中冷笑。**庞家细作冒充胡家人行骗、离间之事,他早有耳闻,王管家更是再三叮嘱需万分警惕。**此刻见对方自称“胡四”,更是疑窦丛生。他毫无惧色,迎着对方的目光,朗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胡三舍!阁下既是‘胡四’,可认得此枪?!”他手腕一抖,亮银枪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枪尖直指对方!

那“胡四”——实为胡寿义之弟、三舍亲四叔胡寿信——在看到那杆亮银枪的瞬间,瞳孔猛地剧烈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这枪的形制、那流转的光泽……**太像了!像极了他父亲胡天明当年的佩枪!**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巨大冲击和难以言喻的悲怆直冲脑海,让他几乎失声!但他卧底血狼帮多年,历经生死,心志早已坚如磐石。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与翻涌的酸楚,面上却更显狰狞暴戾,厉声喝道:

“胡三舍?哼!好大的名头!本座管你姓胡姓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是找死!这枪?不过是件死物!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刀法!”

话音未落,他竟猛地一夹马腹,长刀出鞘,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人借马势,如同离弦之箭般直扑三舍!刀光如匹练,狠辣异常,直取三舍咽喉!攻势看似凶猛绝伦,似欲置三舍于死地!

“休伤俺兄弟!”胡三胖怒吼,欲要上前拦截,却被对方两名骑士挺枪死死缠住。王黑子也被另外几人围住。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刀,三舍眼中寒光爆射!他虽疑心对方身份,但此刻刀锋临颈,容不得半分犹豫!体内天生神力与苦练的枪法瞬间运转到极致!

“来得好!”

三舍不退反进,脚下步伐玄奥一错,亮银枪化作一道银色惊鸿,后发先至!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在对方刀脊的发力薄弱处!正是老者所授枪法中的“破锋式”!

“叮——!”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胡寿信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手臂剧震,虎口发麻,刀势竟被硬生生带偏!他心中更是惊骇万分!这少年不仅天生神力,枪法更是精妙绝伦,**其中蕴含的某些根基,竟与他父亲胡天明所传的胡家枪法神韵暗合!**未等他变招,三舍的枪势已如狂风暴雨般展开!

“惊雷破空!”“蛟龙出海!”“回风拂柳!”

三舍将枪谱杀招施展得淋漓尽致!亮银枪影重重,将胡寿信完全笼罩!

胡寿信越打越是心惊肉跳!这枪法路数,虽非完全相同的胡家枪,但其核心的刚猛、迅捷与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竟让他仿佛看到了父亲年轻时的影子!**难道……眼前这自称胡三舍的少年,真是大哥胡寿义的儿子?他心中那个荒谬又令他血脉贲张的猜测越来越清晰!但他不能停,更不能相认!周围都是血狼帮的耳目,他肩负的潜伏任务关乎胡家残存力量的存续,庞家对胡家的渗透无孔不入,他不能冒险!他必须继续扮演好“断魂刀”胡四这个角色!

他拼尽全力格挡闪避,刀光舞得泼水不进,却依旧被那神出鬼没的银枪逼得险象环生,狼狈不堪!身上已多了数道浅浅的血痕。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厉声喝问,试图扰乱三舍心绪,也为自己争取一丝喘息:“小子!你这枪法邪门!到底师从何人?!”

三舍哪会与他废话?久战之下,他窥见对方肋下空门大开,眼中精光一闪,枪势陡然凝聚!亮银枪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刺耳的尖啸,快如闪电般直刺胡寿信右肋下方!这一枪,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与杀意!

“噗嗤——!”

血光迸现!

亮银枪锋锐的枪尖,穿透了护甲,深深没入胡寿信的肋下!

“呃啊——!”胡寿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长刀脱手飞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从马背上重重摔落在地!鲜血瞬间染红土地,他挣扎着抬起头,目光极其复杂地看了三舍一眼——那眼神中蕴含着震惊、痛苦、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欣慰,随即,他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涧内一片死寂。

血狼帮的骑士们惊呆了,看着他们心目中强悍无比的“断魂刀”胡四,竟被一个少年重创!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竟无人敢上前。

胡三胖和王黑子也解决了各自的对手,回到三舍身边,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胡四”,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带着凝重。血狼帮是临丰城真正的地下霸主之一,惹上了他们,麻烦才刚刚开始。

三舍缓缓抽回亮银枪,枪尖滴血。他眉头紧锁,盯着地上那张因失血而苍白的、带着几分熟悉轮廓的中年面孔。刚才交手时对方那震惊的眼神、关于枪法的急切质问,尤其是最后昏厥前那个复杂无比的眼神……绝非一个单纯敌人该有的!还有那刻意报出的“胡”姓……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心中炸响:**此人……莫非真是胡家人?庞家细作岂会如此反应?若真是……那自己这一枪……一股巨大的不安和冰冷瞬间淹没了他!

王管家快步上前,蹲下仔细查看胡寿信的伤势,手指在其伤口附近几个穴道快速点了几下止血,低声道:“少爷,此人伤势极重,但奇怪……这一枪似乎……避开了脏腑要害?性命应是无虞,但需立刻救治。血狼帮绝不会善罢甘休。此地不宜久留,需速速处置,返回城中从长计议!”

王管家的话如同火上浇油,让三舍心中的疑虑和悔意更甚。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血狼帮骑士,又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胡四”,果断下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三胖堂兄,黑子哥,带上愿意归顺的兄弟和……和这个人!小心抬着,立刻撤回临丰!王爷爷,麻烦你处理痕迹,封锁消息,能拖一时是一时!”

“是!”众人齐声应道,胡三胖和王黑子虽不解三舍为何要带走这个强敌,但毫不犹豫地执行。

初试锋芒,便已见血,更引来了庞然大物的敌意。而那个倒在他枪下、名为胡四的“断魂刀”,其身份之谜和那最后的眼神,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缠绕在三舍心头。回城的路上,他握紧了手中那枚老者所赠的、此刻已恢复平静的香囊,又低头看了看染血的枪尖,眼神变得更加复杂而沉重。前路艰险,迷雾重重,而他刺出的这一枪,究竟是破开了局面,还是陷入了更深的漩涡?地上那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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