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冥忘山,落尘与落芷很快抵达灵应山脚下。
此山汇聚天地精华,时有仙鹤鸣啼、麋鹿穿行,淡云伴流水,茂林拥修竹,繁花似锦,端的是钟灵毓秀之地。
落芷见山脚下立着两位白衣少年,取出拜帖上前见礼:“小女子乃鬼医孙女落芷,身旁是舍弟落尘。今奉家翁之命前来拜谒,不知二位童子可代为传递拜帖?落芷感激不尽。”
两少年一高一矮,见有人来对视一眼,上前还礼接过拜帖。高个少年与矮个少年低语几句,矮个少年便侧目打量起二人。
落尘双手环胸,见他们交头接耳,尤其矮个少年目光轻慢,顿时怒目而视,凑到落芷耳边抱怨:“阿姐,你看他那眼神,简直狗眼看人低。矮冬瓜。”
“矮冬瓜”落尘说这三个字的时候特意提高了声音。
矮个少年听后甚是愤怒,欲上前理论,“你——”
却被高个少年拦住:“师弟,来者是客,莫失了分寸。”
说罢,高个少年持帖上山而去。
须臾,高个少年踏入行宫,躬身行礼:“师傅,鬼医孙女落芷与孙儿落尘持拜帖求见。”
殿上两位白髯仙士正在对弈,听闻鬼医后人求见,皆有些讶异。白袍仙士示意递上拜帖,二人阅后交换了个眼神。
这两位仙士,一人身着白袍、头戴白玉冠,玉簪束发,仙风傲骨;一人身着青袍、头戴紫金冠,金簪束发,霸气凌人。
二人虽须发皆白,面容却如壮年,端坐着便自带威严,令人肃然起敬。
白袍仙士执棋停在半空,似问似叹:“这鬼医向来只知行医济世,倒少见他踏足灵应山。只是何时多了个孙儿?”
青袍仙士笑而不语,见对方久未落子,才缓缓道:“鬼医孙女,我虽未见过,却听师兄提过一二。这孙儿,倒是头回听闻。”
白袍仙士落子有声,吩咐道:“玄之,带他们来行宫,不可怠慢。”
“是,师傅。”高个少年躬身退下,再回山脚下时,正见落尘与矮个少年争执——原是矮个少年辩不过,急得要拔剑。
玄之沉声喝止:“逸炎!方才如何交代你的?休要动手!”逸炎虽心有不甘,碍于师兄只能作罢,轻哼一声立在玄之身后。
落尘听闻矮个少年名讳,暗自嘟囔:怪不得脾气这般暴躁。
“二位请随我上山。”玄之以礼引路,落尘与落芷紧随其后。那矮个少年名唤玄丘,字逸炎,是玄之师弟,仍守在山门,兀自生着闷气。
一路风光旖旎,落尘与落芷皆被吸引,不禁感叹:不愧是灵应山。
三人行至行宫,两位仙士已收了棋盘,正襟危坐。
白袍仙士坐于主位,手捧茶盏悠然品饮;青袍仙士坐于其右下方,面色沉凝,不苟言笑。
十二年前,落芷曾见过白袍仙士一面,正是灵应山九灵真人。
她上前不卑不亢地见礼:“落芷与落尘,拜见九灵真人。”随即转向青袍仙士行礼,“拜见信芳君。”
落尘虽性情跳脱,亦至人前不能失了礼节,随姐姐一同躬身行礼。
“不愧是鬼医孙女,聘婷秀雅,落落大方。看似柔弱,言语中倒有股倔劲,好。”九灵真人再次见到落芷,眼中难掩喜爱。
信芳君自落尘进门起,目光便在他身上未移开,眉头微蹙——这孩子眉眼间的轮廓,竟让他生出一丝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落尘感受到那道审视的目光,却从容不迫,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行宫:虽不富丽堂皇,却雅致古朴,与山间景致相映成趣,别有一番韵味。
某一瞬,他与信芳君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落尘暗自思忖:这信芳君,倒与其名不符,这般冷傲疏离。罢了,且听阿姐与九灵真人说话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