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玉家。
自打京城拒婚的消息传回青州，玉恒毅怕女儿想不开，一直守着她。
女儿明事理，不仅没有大吵大闹，反而让他将玉家半数家财送去京城东宫，并要求必须要太子经手赈灾。
他知道，女儿聪慧，想避开那些贪官，也想让太子欠他们一个人情。
“那忠勇侯府的嫡女三年前就死在苦山，没想到这慕凌云这么痴情，竟然还念着她，爹，这种长情的男子不多啊。”
某日父女俩在院中讨论这件事情。
玉恒毅闻言一愣，也没注意她直呼太子名讳，点头又摇头，瞪眼，“怎么不多，你爹我不也长情？这么多年心里只有你娘一人，你娘走了，我也没有另娶，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你抚养长大。”
玉落颜一双眼眸全是清澈，瘪嘴，理直气壮，“这怎么能相提并论，爹爹没有再遇到心仪的人，若女儿有本事让太子接受女儿呢，这太子妃之位不就照样到手了吗？”
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玉恒毅惊呆了，“你有那本事？”
“有吧。”
“我觉得你没有。”
“我有。”
“没有.........有！”
父女俩争执，玉恒毅先败下阵。
他现在所求不多，只求女儿健康平安。
玉落颜眉眼弯弯，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爹，我想去京城。”
玉恒毅闻言眼睛睁了又睁，大了又大。
不等他说话，外面脚步声就传来了，“小姐，小姐，京城有消息传来了。”
丫鬟宁雪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进来，发现自家老爷也还在，赶忙行礼，“老爷。”
玉恒毅咳嗽了一声，问她，“什么消息？”
“陛下准许太子前往苦山了。”宁雪道，“消息是三天前的，算算时间，如今已经在去苦山的路上了。”
话落，玉恒毅看了一眼女儿，眼神莫名。
玉落颜闻言眨了眨眼睛，道，“京城距离苦山万里之遥，他这一去，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可不是呢，这太子还真是长情啊。”宁雪点头附和。
世人皆知，当年忠勇侯府抄家，是太子殿下以命相逼保下忠勇侯府嫡女谢玉华。
五年前，苦山山体滑坡，谢玉华被埋尸骨无存的消息传回京城，太子当即就吐了血，太医院的太医三天三夜没合眼，后来太子可是养了一个月的病才开始出入东宫。
五年过去，太子竟还惦记着苦山的那位，这不是长情是什么。
玉落颜抬眼，这话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吧，我们也去。”
........
苦山在西，青州位于北境边缘，青州和苦山之间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甬江。
是以，想要去苦山，必会经过京城，太子已经出发，她们现在赶路，兴许还能追上。
玉恒毅对于女儿的决定，表示不赞同但也只能默许，“从小你就有决断，你这一生，爹只希望你平安顺遂，你娘也是。”
提到她娘，玉恒毅的眼底总会有一些哀伤........
玉落颜知道，那是无奈无助…以及硬撑。
*
一个月后，苦山山脚下天河村。
秋去冬来，到了苦山时已经进入冬日了。
宁雪嘴里出着冷气，看着专属于冬日荒凉气息的村子发了愁，吐槽，“也难为太子殿下一直惦记着苦山，这是人待的地方吗？”
这里的冬天比青州冷多了。
放眼望去，一片荒芜，尤其是在寒冷的冬日里，整个苦山被冷空气侵蚀，更显荒凉。
玉落颜眨眨眼，对宁雪的话不可置否。
苦山跟大漠比起来，相差无几。
“可打听清楚了？”她问。
宁雪点头，指着前面的一处方向，“太子殿下就在前面的农家里，那里面住着一位瞎眼的老婆婆。”
玉落颜眯眼，拢了拢披风领口，朝宁雪指的方向前去。
“小姐，咱可想好了？真要勾引太子殿下吗？”宁雪小跑跟上去，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玉落颜斜了她一眼，纠正，“不叫勾引，这叫主动搭讪。”
宁雪，“………不都一样吗。”
“勾引那种事是狐媚子干的，你家小姐是狐媚子吗？”
宁雪点头，在看到自家小姐恶狠狠的眼神后，猛地又摇头，“不是！”
“对咯，搭讪是对心向往之的生物主动追求的一种方法，和勾引不同。”玉落颜解释。
宁雪连连点头，情绪价值拉满，“小姐说得对，咱们快去搭讪太子殿下吧，听闻东宫有一院子，种满了海棠花，有些品种只在冬日里盛开，小姐若是能嫁过去，奴婢也能跟着饱眼福。”
玉落颜闻言垂眸，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也知那处院子，冬日里能在海棠树下和心爱之人温酒吟诗，也是一番好风景了。
只是………终究不一样了。
再抬眼时，眼神依旧如之前一样清澈，拢了拢领口的披风绳，抱着暖手炉低声道，“走吧，想看海棠花，首先就是要入东宫。”
“那小姐可要加油，错过了今年就要等明年了。”
二人到了地方，远远地就看见一位约莫八旬的老婆婆坐在院子门口，身形单薄，手中杵着一根棍，双目无神的望向她们这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而院子中有一个人影正在忙碌，可以说忙得火热朝天。
玉落颜眯了眯眼。
“小姐，你掐掐我，我没看错吧，咱们尊贵的太子殿下在打扫院子？”宁雪惊呼，“还是在这么冷的天里。”
“你没看错。”玉落颜也有些惊讶，“正是咱们尊贵的太子殿下。”
“啊........”
不等宁雪说完，玉落颜抬步往里走。
“小伙子，谢谢你啊，我这老太婆眼睛看不见，做事不方便，唯一的儿子一年前进京赶考也一直未归，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定明日就归西了，不打扫也罢。”
玉落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老婆婆说话，她动静小，加上老婆婆年龄大，有些耳背，并没有注意玉落颜的到来，只顾着同慕凌云说话。
而慕凌云看见她了，也只是轻轻一撇，并未有过多停留，对着老婆婆轻轻嗯了一声，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是阿文让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