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市公安局刑侦大楼三层，一间临时征用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墙上的白板贴满了照片和线路图，最显眼的是两张模糊的监控截图：
一张是城市广场上空掠过的白色羽翼，另一张是监控画面突然扭曲、只留下残影的“闪现”瞬间。
“组长，城西片区的监控排查完了，还是没线索。”
年轻警员小李揉着发红的眼睛，把一叠报告拍在桌上，
“那小子的飞行路线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尤其是广场到体育馆那段，三个路口的监控要么拍糊了，要么刚好是监控死角——平江市这老城区的监控覆盖率，实在顶不住这种‘非物理移动’啊。”
被称为“组长”的张劲松掐灭烟头，指节敲击着白板上的羽翼照片：“技术科那边复原的画面呢？能看清脸吗？”
“难。”小李调出电脑里的修复文件，画面依旧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团白光中露出的侧脸轮廓。
“光线太杂，加上他移动速度快，像素全糊了。但能确定一点，那翅膀不是特效，监控捕捉到了羽毛飘落的轨迹，还有空气动力学的扰动痕迹，是实体。”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
三天前成立的“7·22非正常事件专案组”，面对的是从未有过的棘手状况：“天使降临”、广场黑影伤人、直播中出现的“圣光”与怪物……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突然出现的神秘青年，可他就像泥鳅一样，滑得抓不住。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沉思。
“张队，金轮社的陈姐到了。”门口的警员报告。
张劲松眼睛一亮：“让她进来。”
推门进来的陈姐拎着个帆布包，脸上带着惯有的精明，看到满墙的照片却收敛了笑意，显得有些拘谨：“张警官，你们找我来……是为了那天那个天使coser？”
“陈姐，明人不说暗话。”
张劲松示意她坐下，递过一杯水，“7月22号中午，你在体育馆漫展上见过他，对吧？他叫什么？从哪来？”
陈姐摩挲着水杯，眼神闪烁：“这……我真不知道他名字啊。那天他突然出现在展区，说想找地方歇脚，我看他形象好，就拉他去展台站了会儿。那孩子长得是真俊，白金头发，皮肤白得不像真人，尤其是那双眼睛……”
她顿了顿，想起当时的细节，“还有他那翅膀，看着像道具，可展开的时候带风，羽毛摸着是真的顺滑，不像我们社团用的eva材料。”
“他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做过奇怪的举动？”小李在一旁快速记录。
“奇怪的举动……”陈姐皱眉回想，“他话很少，站展台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好像不太习惯被围观。对了，他没带手机，我给了他两百块现金和我的联系方式，他说叫秦岱，之后就走了。”
“秦岱？”张劲松立刻让小李查这个名字，“他走的时候往哪个方向去了？有没有同伴？”
“好像是往东门走了，没看到同伴。”陈姐补充道，“不过我当时觉得他状态不太对，脸色发白，走路有点晃，不像装的，倒像是……累着了？”
小李的电脑屏幕上弹出搜索结果：“张队，平江市叫秦岱的有二十九个，符合年龄的有七个，其中一个住在大学城附近，无犯罪记录，身份是平江大学新生。”他调出照片，屏幕上是个穿着校服的普通男生，黑发黑眼，和监控里的“天使”判若两人。
“不是他。”陈姐摇头，“模样差太远了，那个秦岱……是那种一眼就能记住的长相，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张劲松指尖点着桌面，若有所思：“陈姐，你再想想，他的翅膀能不能收起来？有没有什么特殊标记？”
“能收！”陈姐突然想起，“他跟我告辞的时候，我偷偷跟过去看了一眼，没被发现，那翅膀唰地一下就没了，我还以为是魔术道具呢！至于标记……他手腕上好像有个淡金色的印记，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像片羽毛。”
“羽毛印记？”张劲松和小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和广场黑影事件中，受伤警员手腕上残留的淡黑色印记，隐隐形成了对照。
“陈姐，麻烦你再看看这个。”小李调出秦岱直播搏斗的片段，画面晃动模糊，但能听到怪物的惨叫和最后圣光爆发的瞬间，“你听这声音，看这光，像不像你见到的那个秦岱？”
陈姐盯着屏幕，脸色一点点变了：“这光……有点像他站展台时，头发丝里透出来的那种光泽……还有这声音，他说话的调调，清冷又有点哑，像！太像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紧绷。名字对上了，特征对上了，连异常现象都能串联起来。这个叫秦岱的青年，绝不是普通的coser。
“陈姐，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张劲松站起身，“后续可能还需要你协助辨认，保持联系。”
“哦对了，这部分影像尚未公开，请您保密。”
签完保密协议，陈姐没敢耽搁，拎着包快步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满墙的诡异照片，打了个寒颤。
这哪是漫展coser，这分明是卷入了不得了的事里。
办公室里，张劲松重新点燃一支烟，看着“秦岱”这个名字和监控里的模糊身影，他突然用烟头戳向白板。
“等等！城西排查漏了地方——”
烟灰簌簌落在大学城地图上。
“组长？”小李疑惑。
“戏曲学校、话剧社团...”张劲松圈出秦岱真实住址附近的文艺机构，“他能扮天使，就能扮任何人！”
“查最近三天所有表演类场所的新注册人员！
重点查最后消失的城西地区周边！特别是coser相关聚集地、出租屋，还有……所有跟角色扮演沾边的地方！他能隐藏翅膀，说不定就藏在这些最不显眼的角落！”
烟雾中，白板上的线索依旧零散，但一个模糊的轮廓正在逐渐清晰。
而此时的秦岱，正坐在戏曲工作室里，听着沈清和的唱腔，对这场悄然收紧的调查网，一无所知。
衣袖下的手背上，那道淡金色的羽毛印记，在光线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