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灯光在陈曦的眼中已经模糊成一片斑斓的色块，她努力想保持平衡，但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力不从心。
沈夜接住那个栽向吧台的身影时，陈曦的珍珠耳坠正好勾住了他的袖扣。她抬起头，醉眼朦胧间露出个傻笑：“咦？我的画……长出手了……别说还挺帅的……”
“你喝了几杯？”沈夜皱眉看向吧台上的七八个空酒杯。回答他的是突然压到胸口的重量——陈曦整个人瘫软在他身上，发间的橙花香水味混着龙舌兰的酒气，带着微醺的温度拂过他的颈间。
沈夜单手解开被扯变形的领带，另一只手还得稳住往地上滑的陈曦，“你家里住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他低头问怀里的人，陈曦听到后情绪突然爆发，她猛地推开沈夜的手，眼里闪烁着泪光，声音带着几分歇斯底里：“我不回家，我不要回家，我不想看见他们，他们一个个的都逼我都欺负我，什么家人啊一个个的都这样对我，我好累……”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无助。
陈曦那崩溃的声音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割在沈夜心上，他轻轻拍打着陈曦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别哭，我们不回家，我是Night，Luna？”
陈曦瞪大朦胧的双眼，语调不清地说：“Night？不可能我怎么会这么好运遇到他呀。”沈夜无奈地笑了笑：“Luna，四年前的《光之茧》你是否还记得。”
“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还是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如果是梦，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触感呢？”
等陈曦情绪稳定下来，沈夜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沈夜看着陈曦抓着自己衣襟发抖的手指，突然想起四年前那幅画里，缝补蝶翅的少女也是这样的姿势，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去我公寓。”他扯下风衣裹住陈曦裸露的肩膀，急匆匆地走向车库。
季辰白斜倚在黑色迈巴赫前，银质打火机在指尖翻飞，当他看见沈夜横抱着一个红裙姑娘走来时，吹了个悠长的口哨：“哟，我们沈总这是要破戒呀！这是谁家姑娘有这么大的魅力？”
“车钥匙。”沈夜腾不出手，陈曦的珍珠耳坠正随着嘟囔蹭在他的喉结上，“别废话。”
“后座有醒酒药和矿泉水。”季辰白把钥匙抛过去，“等等。”他凑近掀开盖在陈曦脸上的风衣一角，“这姑娘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是哪里来的？”
沈夜一个侧身挡住他探究的目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
“行行行，您老圣父转世。”季辰白举起双手后退，却突然掏出手机，“不过这种历史性的时刻得留个念……”
“删了。”沈夜声音骤冷，“除非你明天想收到你家老爷子的电话问候。”
“得，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吗？”季辰白哼哼唧唧了两声，还是乖乖去开车了。坐电梯时陈曦在沈夜怀里突然挣扎起来：“放我下去……电梯在转圈圈……我好晕啊。”
“季辰白。”沈夜低喝，“按住电梯门。”
“您老这是捡了个祖宗啊。”季辰白单手抵着电梯门，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录像，“说真的，要不要我帮忙，我对付醉鬼那可是真——”
话还没说完，陈曦突然扒着沈夜肩膀朝他吐了，季辰白敏捷地闪开，价值3万的外套还是溅上了几滴。“报应。”沈夜丢下这句话，大步走向公寓。
身后传来季辰白的怪叫：“靠，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我的车钥匙还在兜里呢！”沈夜刚把陈曦放在玄关的软凳上，醉醺醺的姑娘就歪着身子去勾鞋柜上的青瓷摆件。“我的调色板……”她嘟囔着指尖扫过瓷器表面。
“那是康熙年间的仿汝窑。”沈夜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比平时重了三分，却在看到她泛红的腕骨时下意识放松，“抬脚。”
陈曦迷迷糊糊地抬起右脚，珍珠高跟鞋悬在半空摇晃。当沈夜的手指刚碰到踝扣时，她突然“咯咯”笑起来，脚趾蜷缩着往回收：“痒，你的手好凉……”醉意让尾音黏黏糊糊地上扬，像融化了的太妃糖。
“别动。”沈夜不得不单膝跪地，把这只不听话的脚踝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丝绒鞋带缠成了死结，他低头时，陈曦的脚尖正抵着他腹部，透过衬衫传来温热的触感。
李辰白倚在玄关镜旁吹口哨：“需要我拿个剪子来吗沈总？公司新品，智能感应款——”
“闭嘴。”沈夜头也不抬地警告，却突然——哼一声，陈曦另一只脚不知何时挣脱了鞋子，不小心碰到他的侧腰。脚趾摩擦过衬衫纽扣，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画家小姐，”沈夜深吸一口气，“你再动一下……”
“就怎样？”陈曦突然俯身凑近，带着酒气又混合着花香的发丝扫过他的下颌。沈夜条件反射地往后仰，后脑勺咚地撞向了鞋柜，这个意外让两人都愣住了，陈曦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揉了揉他被撞的地方笑嘻嘻地说：“痛痛飞走了。”
季辰白举着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沈夜从来没在他脸上见到过这种见了鬼的表情——活像目睹冰山跳踢踏舞。
“拍够了吗？”沈夜咬牙切齿地问，耳根却可疑地红了，他索性扯开领口两个扣子，一把将陈曦打横抱起，怀里的姑娘惊呼着搂住他的脖子，珍珠耳坠晃啊晃，在锁骨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李辰白弯腰捡手机时还在嘟囔：“这要是卖给八卦杂志周刊那岂不是爆了。”话音未落，一只珍珠高跟鞋精准地砸中他的后脑勺。
瞬间空气静止了两秒，“——”季辰白捂着脑袋缓缓直起身，表情扭曲了一瞬，尖叫一声随即露出了一个夸张的假笑，“沈总，你家这位小野猫……”他晃了晃手里的高跟鞋，鞋尖上还挂着半截断裂的珍珠链，“下手真狠啊！”
沈夜冷眼扫过去，“活该。”陈曦在沈夜怀里扭了扭，醉得眯起眼看向李辰白：“咦？你的头发……五颜六色的？”她伸手向虚空中抓了抓，“像……打翻的颜料盘。”
季辰白：“……”
沈夜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低头对陈曦道：“别理他，他脑袋本来就不好使。”
季辰白气笑了，把高跟鞋往地上一丢，掏出手机咔拍了一张——画面里沈夜横抱着醉醺醺的陈曦，衬衫领口微乱，耳根泛红，而陈曦正伸手去够季辰白的头发，嘴里还念叨着抓星星。
“这张照片。”季辰白摇了摇手机，笑得蔫儿坏，“明天能勒索你多少封口费？”
沈夜懒得理他，抱着陈曦径直走向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