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五行杀6(1 / 1)

夜深露重,一室静谧。

苏赢月靠在榻上看着书,忽听“轰隆”一声响,“似雷非雷”。

窗外更是瞬间有火光闪现。

苏赢月手中的书掉落在地,还未反应过来,“轰隆”声接踵而至。

这次“轰隆”的声响犹在耳前,如雷霆,震屋瓦。

苏赢月身躯一颤,坐了起来。

“月、月娘子,你没事吧?”青岫跑进来。

苏赢月摇摇头。

“是、地龙又翻身了吗?”青岫问。

苏赢月凝神细听,一脸镇静,“不像。”这次的声响与之前的地震的动静不大相同,这声响……

又一声巨响伴随着一股剧烈晃动。

“是爆炸。”

“爆炸?”青岫惊。

“外祖从宫中回来了吗?”苏赢月说着起身往外走。

出了房门,她嗅到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预感不妙,脚下越发快了起来。转过回廊,就见外祖拄着乌木拐杖,稳步朝她走来。

“阿公。”苏赢月低呼一声奔过去,上下看了一番,见他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外祖无事。”毕士安轻轻拍了拍她,“轻微地动而已。”

“不是地动。”苏赢月脸色认真,“方才的声响是爆炸所致,绝非地震。”

“爆炸?”毕士安愣住一瞬,毕竟是为官多年的人,政治嗅觉敏锐,“难道是有人借着今日婚祭之事欲行不轨?”

苏赢月轻抿嘴角,道:“有件事之前未告知外祖,赐婚第二日,我在聘礼中发现一张写着‘婚则丧,嫁则亡’的纸条,婚祭前一日,收到一本《玉匣记》,书中写今日不宜着青、绛二色,否则易见血光。”

听她这么一说,毕士安一下子呼吸微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外祖?”

“起初我以为是有人闹喜,故没有告知阿公,之后又在宫中。”苏赢月轻拽毕士安衣袖,“阿公别生气。”

“阿公没生气,只是怕你出事。”毕士安凝眉,“这声响绝不简单。”

“我听着声响像是从火药作传来的。”苏赢月道。

“应是火器实验,只是为何选在这个时候?”毕士安蹙眉。

话落,回廊响起急促脚步声,越来越近。

“毕公,苏娘子,属下是沈提刑的侍从障尘,我家郎君命我来传话,说今夜恐不回来了。熙熙楼出了命案,郎君从宫中出来直接去了现场。”

命案,血光之灾,苏赢月眉头微蹙,压下心头的思绪,声音平静道:“知道了,转告你家郎君勿要太过劳累。”

脚步声渐渐远去,青岫气的跺了下脚,“这算什么事啊!新婚之夜就丢下新娘子不管,去查什么命案?”

“青岫。”苏赢月轻声道。

青岫立马闭嘴。

“谶言、婚祭、火器爆炸、命案,这些事凑在一处,绝非巧合。”毕士安神色越发凝重。

夜风吹过,吹动苏赢月鬓边的一缕碎发,她缓缓道:“方才外祖所言有人借婚祭行不轨之事,恐成事实。”

“圆舒啊……阿公现在有些后悔应下这门亲事了。”毕士安咳嗽一声,浑浊的眼睛满是担忧之色,“你父母去的早,我答应过你娘要好好照顾你,若是因这门婚事让你陷入险境,九泉之下,我如何向你娘交代。”

说完,他止不住咳嗽起来。

苏赢月轻拍他的后背,声音轻柔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阿公且放宽心。”

顿了一下,她笑道:“我嫁的可是当朝断案如神的沈提刑,阿公不是常夸他来着。难道以往的夸奖都是假的,他实则徒有其表,是个绣花枕头?”

“你啊……”毕士安笑,“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外祖都与你一起。”

“我就知道,外祖对我最好了。”苏赢月笑盈盈。

与此同时,金梁桥旁的熙熙楼外围满巡检兵卒,楼内烛火摇曳,人心惶惶。

沈镜夷撩袍进楼。

受提刑司调遣的京畿东路巡检司巡检史蒋止戈疾走迎上来。

“我的沈提刑啊,你可算来了。”蒋止戈抱拳行礼,语调略微轻浮却掩不住急切,“二楼西侧上房的一对夫妻横尸房中,尸身无伤,现场也无打斗痕迹。”

沈镜夷神色无恙,眸光沉静,抬步上二楼。

灯影晃晃,屋内两名死者横陈在床榻上,地面散着些许铜钱。

“沈提刑明鉴,末将这次谨记,这现场我半分都未动。”蒋止戈道。

沈镜夷沉默,俯身抬手查看尸体——男女背对背用细铁链捆绑,但捆绑方法甚是奇怪,他从不曾见过。

沈镜夷手沿着绳索走势缓缓游走,从男尸肩颈处的绳结开始,顺势向下,眸光在每一处缠绕、打结的细微处稍作停顿,似在脑中拆解这诡异的绑法。

“这是什么绑法?我初看便觉奇怪。”蒋止戈凑上前。

沈镜夷没回应他,手、心专注描摹着绳索直至末端,他才直起身子,道:“取纸笔来。”

不多时,便有兵卒呈上笔墨与纸张。

沈镜夷来到桌前,笔尖蘸墨,他手腕悬停一瞬,随即落纸——不过十余笔便呈现出尸体的轮廓与绳索捆绑,绳结交缠处着重下笔。

蒋止戈又凑过去,眉头皱着,“这绳结是有什么说法吗?”

沈镜夷不答,直至最后一笔落下。他起身,卷好画纸道:“你不觉得这桌上少些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蒋止戈目光一定,只见桌面上只有两个瓷白茶杯,当即道:“少了汤瓶和两只茶盏。”

沈镜夷挑眉,慢悠悠道:“还不算太笨。”

“那是,毕竟我也随你查了那么多案子。”蒋止戈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头一转对屋内兵卒道:“快去找。”

沈镜夷转身,再次走向床边,伸手欲解铁链,却被蒋止戈占了先机。

“这种粗活让我来,你的手还是拿笔比较合适。”蒋止戈说着麻利地解开铁链,并轻轻将两名死者平放好。

沈镜夷俯身,翻动查看男死者身体,没有发现明显外伤。

他稍顿一下,视线定在死者腰间荷包,正面偏下处有一道整齐的裂口,裂口斜向下贯穿绣着的并蒂莲样,金线依然闪着细光,内里却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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