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我还未有机会去过这南朝看看,不知是这南庆的城墙高啊还是我北朝的高?”顺安的哥哥一贯冷峻的面庞上出现一丝笑,想来上故意挖苦。
“高不高又如何,你造的?”南阳反问过去。
“确实为臣监管所造。”何应慈浅声一笑答道,似乎嘲讽。
“摆设罢了。”南阳端起面前的茶水,吹了吹,喝了一口。
“你什么意思!”旁边的朝臣闻言觉得被家国羞辱,便连忙跪向上堂,“陛下,皇贵妃,她怎可如此说话!”
“又无战争,这不是摆设是什么?莫不是你很喜欢打仗?我瞧着您的气质像是文官啊。”南阳笑意不减,脸上的冷漠却愈发可见。
“好了好了,蔡卿快快请坐,都是一家人,一个小丫头你多多让着些。”顺宗帝脸上倒是多了几分喜色,连忙摆摆手示意他坐回去,当了个和事佬。
“语容你也少说两句,多吃些菜,怕是回去的会饿的。”舒皇贵妃脸上带着慈爱的表情,隐晦的提醒了一番。
“何大人若是没见过城墙倒不如一会跟着去了便是。”淮安王走了进来,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躬身行了个礼,“皇兄,舒皇贵妃。”随后又看向南阳。
南阳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举动,恨不得立马找个缝钻进去。
“许久未欣赏应慈的书法了,想当初你与孤一同读书写字,这太傅老夸你。”太子忽然笑了起来,提及往事。
“太子过誉了。”那何应慈也是开始自谦。
“不知子煜可否有幸欣赏一二。”言祁顺着接话,他眸子侧睨着太子,故作沉吟片刻,提出请求。
南阳侧过头,将身子歪向顺宁,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们何时如此熟了?”
“我跟妹妹也不就是一见如故。”顺宁也侧过头,微微一笑。
“也是。”南阳觉得有道理。
顺安在一旁看着顺宁和南阳一边耳语,一边低笑着,有些吃醋,撅着嘴巴,气轰轰地盯着。
“你见过的。”太子侧过脸,漫不经心一笑。
“何时?”言祁抬起头,半眯着言,明知故问道。
“当年的捷报上。”太子答道。
此时他二人乃至南阳都将目光投放在何家身上。
何咏还算镇定,没有多大的表情,何应慈顿了顿。
言祁大抵心中有数。
“泽儿啊,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过去的事了?”舒皇贵妃见事情趋向不对,便笑着打圆场制止。
“当年之事……”顺宗帝黯然失色,刚想说些什么。
“陛下无需多言,您是明君,语容只愿贼人能绳之以法。”南阳打断了顺宗帝,也算留些颜面。
“说得好!”顺宗帝听罢更是觉得眼前这个女丫头明事理,也没让自己汗颜。
待宴席散去,众人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他们几人。
“语容放才多有得罪,还望陛下恕罪。”南阳行礼道歉,一举一动都有着跟她姐姐一眼的风范。
“无妨,别去管他们,朕老早看那帮人不顺眼了。”顺宗帝没有一丝责怪,那重获新生的表情也令人为之一振奋。
“陛下,外头派人也接了。”一太监进门来通报。
“语容啊,我多希望你是我的孩子。”舒皇贵妃面色中流露出不舍,轻轻的抚摸着南阳的头。
“您想我了就给我来信,不若我来看您也成。南阳好似也有些许不舍,红了眼眶。”
“我和妹妹送送他们。”太子和顺宁和他二人走了出去。
“你丫头着实有趣啊,演技也好,朕觉得知书达理非她本性。”顺宗帝望着南阳冷不丁来了一句。
南阳正好折回来取落掉的手链:“哟,陛下,我还没走远呢。”
“啊……朕……”顺宗帝有些难为情。
“语容不会计较的,臣妾先回殿休息了。”舒皇贵妃和一旁的侍婢走了出去。
“这南阳殿下当真无礼。”一旁的侍婢忍不住说闲话。
“她能教出来什么好女儿,不过她这女儿倒似我年轻氏一般,我看着竟有些亲切。”舒皇贵妃评论道。
四人走出皇宫。
“相识一场便是缘分,一路平安。”太子拍了拍言祁的肩膀,笑了笑。
“顺宁姐姐,你当真是极好的,要幸福。”南阳拉起顺宁的手,眼眶微微泛红,面露不舍。
“好啦,又不是诀别,你也是极好的,一路平安。”顺宁擦去南阳脸上的眼泪,笑了笑,“言公子,你也要好好的。”
“臣也愿公主早日觅得良人。”言祁朝顺宁微微一笑。
“走了。”言祁将南阳扶进马车,和太子熟稔地对视了一眼。
顺宁和太子目送他们走,顺宁的脸上带着一丝释然和不舍。
南阳坐在马车内,眼神沉寂,眼眶泛红,呆呆的坐着。
“你舍不得顺宁。”言祁望着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若非刻意相见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了。”南阳叹了一口气,“我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多好。”
“你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被抓去衙门多少回都不知道了。”言祁挑着眉,满脸笑意,嘴角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
“诶,你何苦如此挖苦我。”南阳扫了他一眼,有些嫌弃似的,顿时她想到了什么,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佩,“顺宁姐姐让我还你的。”
“你喜欢吗?”言祁反问道。
“人家还给你的问我喜不喜欢作甚,她可是对你心心念念很久了倒不如……你去把她娶了。”南阳半眯着眼定定的看着言祁,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摊开手,“这就当你们以前的定情信物了。
“送你了。”言祁满不在意道。
“本殿下可不稀罕。”她还是将玉佩塞还到言祁手中,这是顺宁交代给她的。
“还有,这手链是我送你的,你收着,莫要还给我了。”南阳摘下自己的手链,打趣道,“本殿下乃中宫嫡出,我的东西一般人想要还要不成呢。”
“那臣便多谢殿下。”他故意扬起那串手链,左看右看。
“你看什么呢?”
“三生有幸。”
“一串手链就给你三生有幸上了?言小将军这目光有些短浅啊”
“有劳殿下亲自为臣戴上!”他顺势靠近她,直勾勾地盯着她微笑,故意带着坏笑道,“可以吗殿下?”
“登徒子!”她耳廓像被炭火燎过似的,“腾”地一下就红透了,连带着脖颈都泛起一层薄粉。她慌忙垂下眼睫,往后挪了挪。
他再往前挪半步,她便像被烫到似的往旁边挪了挪,后腰不小心撞到马车里的摆饰。
“好了不逗你玩了,这次回去我们怕是完了,还好你没出事,否则我言家九族不保啊。”
“有你在我什么时候出过事儿啊,此次怕是又要连累你了。”南阳撇了撇嘴,又有些内疚的样子。
“你早晚要嫁人的,怎可如此依赖于我。”他的眼睑垂下一抹深思,似有些落寞,他望着她,有些望而却步。
“那你愿意娶我吗?”南阳抬眸望着前面那个人,微微然笑道,仿佛目光中有一丝期待。
“我……”言祁眼神略飘忽,欲言又止,似是在忧虑些什么,脸上有恍惚之色。
“好啦,我又不是逼婚,你紧张些什么。”南阳噗嗤一声笑了,虽脸上有些失落,不过也只是稍纵即逝,她依旧扬起嘴角。
“我出身皇家,婚事大概也由不得我自己做主,嫁个文官呢我嫌他们文绉绉的,嫁个武将呢我又怕年纪轻轻守了寡,倒不如在在梨瓜谷待上大半辈子。”她虽在笑,可面上依旧是失落之色。
“你定会嫁的个如意郎君。”言祁听罢有些酸了鼻子,他只希望她过得好,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心确是凉的。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娶妻当娶贤,以后你想娶便娶谁,有我在谁还敢跟你抢媳妇。”他出言极快,不假思索,感觉到了自己话语的轻率后,尴尬地轻咳了几声,顿了顿。
在马车外的费黎和江旭听着。
“喂,你说这少主和公主这唱的是哪一出,我听着怎么有些痴男怨女的感觉。”江旭疑惑的向费黎问道,在他心里费黎就跟哥哥一样,见多识广。
不过这费黎貌似比言祁更加心事重重的样子,似是没听见江旭在说些什么。
“到前面那个书院前停一下。”南阳拉开帘子,朝江旭吩咐带。
“知道了公主。”
马车停于书院前,南阳起身走下马车,转头朝言祁说道:“你在这等我吧。”
围墙由青砖砌成,高约数丈,将书院与外界隔离开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墙头上覆盖着青瓦,瓦当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花卉、动物、人物等,栩栩如生,展现出古代工匠的高超技艺。围墙四周爬满了藤蔓植物,绿意盎然,为古老的围墙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言祁拉开帘子目送她进去。
“哟,稀客,还特意来看看我。”淮安王蹲着侍弄些花草,听见脚步声便抬眼。
“上次匆忙,竟没发现你这个院子如此精致好看。”南阳由衷发出赞叹。
“你竟瞧的上我这小书院。”
“我专程过来谢谢你的,虽然我没带些什么,但心意最重要了是吧。”南阳有些不好意思。
淮安王起身,朝屋内走去:“皇家子弟里你算是有情有义的。”
南阳也跟着进去,她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一个王爷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何偏偏要当个教书先生?”
“我知你也非肤浅之人,你也不似表面那般。”
“何意?”
“没什么。”
南阳听淮安王似是有种洒脱超然的气质,听他说话又像是历经沧桑般,想着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
“送你个东西。”淮安王抛出一个锦囊给南阳,“有需要时你再打开,行了,走吧。”
南阳拿着锦囊走出院子,言祁也放下帘子,收回目光。
“这是何物?”言祁见南阳手里拿着的锦囊。
“我也不知,他让我有需要时再打开。”南阳也有些许疑惑,但也没多想。
言祁回想起那夜的黑衣人,眉头紧锁。
“你怎么了?”南阳瞧着言祁的脸色,有些关切的问道。
“你可愿相信我的种种都是为了你好……”言祁心跳加快,手无足措,脑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如何将一些事情说出口。
“我自然愿意相信你为我好,倘若你要骗我,那我自是不悦的,我把你看作最亲的人,你肯定不会骗我的。”南阳有些疑惑他为何如此说,心中也是有一些七上八下。
言祁也只是点点头,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略带愁容,他很少这般愁容满面。
南阳望着他,思考这一切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