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殿下走出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的城主府，身后，赵家残存的精锐甲士自动整理好队型，搀扶着伤员跟上，外面，驻通原城王庭军的主帅和一众贵族正焦急等待着。
他们全都看到了艾莉飞跃千军活捉敌酋的可怕武力，也听到了卡尔“只要放弃就不再追究”的警告，但即使一城之主的人头滚落面前，他们也还是不敢也不愿意就此退下。
只是死了一个赵长安而已，城内外二十万大军主力还在，即便只作气氛组，也至少能作为和两位殿下谈条件的筹码。
策划了近十年的起兵大计，怎么能就这样功亏一篑，若未来真让白庭掌权，他们这些黑庭贵族恐怕就要没有活路了。
“要是成了，你们，也没有打算给白庭留活路啊。”卡尔看出了这些将军、贵族的心思，开口道。
“？！”
众人先是震惊，然后心里生出无尽的畏惧。
此刻，在他们眼中，浑身是血的两位王储已经再也不能和“十几岁的孩子”形象重合在一起，分明是两尊杀神降世。
尤其是卡尔，他站在那里，周身法光环绕，如画像上威严的仙中尊者，哪还有半点进城时慵懒随和的样子。
“殿下，臣等知罪了。”众贵族率先屈膝跪拜，留着莫氏和粉氏的几个大将军站在原地。
“你们粉、莫两家，还有什么疑问吗？”卡尔也没有表达不满，只是稍稍收敛了威压，面带微笑，语气轻松的问。
这些人显然有吃软不吃硬的，卡尔的威压没能吓住这些将军，但气息一收敛，很快就有人心生动摇。
其中一个戴着粉氏族徽的小将最先沉不住气，站出来质问道：“殿下，为什么要弃我们而去！您一旦离开，白庭掌权后为了稳固北方，必然将我们分化瓦解，到那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您真的忍心吗？明明您如此占优势，为什么要放弃？明明现在还有打出一条活路的机会，您为什么不让我们反抗！…”
卡尔只是听着没有急于解释，那小将越说越委屈，竟然哭了起来，直到一阵清风拂面，抽泣声戛然而止，这时候他才开口：“说的好，从来没有靠妥协得来的和平安定，压迫与危难当头，只有抗争二字而已。可是若我为皇帝，难道白庭不会造反吗？那时候，你们又是否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呢？”
年轻的将领看着卡尔，欲言又止。
卡尔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只是笑笑，继续说下去：“呵，没关系。就算那时候你们愿意，但已经成为了皇帝的我，一定是不会愿意的了。敢于反叛者一定要镇压，这是为了国土的统一与安定。但总会有不服统治的人裹挟其治下民意发动叛乱，多镇压一次，就多一片焦土，天下百姓就多苦一分，那就会有更多的人站起来造反，如此无休无止。届时，不论谁来做这个皇帝，天下都将是生灵涂炭。少将军，你愤懑于我退让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那一天呢？”
“我，没有…殿下…我明白您的苦心了。”小将思索片刻就明悟了卡尔话中的意思，随即屈膝跪拜，心服口服。
卡尔看着他，点点头问：“少将军叫什么名字？”
小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拜，自我介绍道：“臣乃是通原城粉氏二房嫡长，名青玄，现在家父帐下…见习。”
看来是个不会吹嘘自己的耿直人。
几位将领中，有一个和这位小将长相相似的中年人，听他这么介绍自己，脸一下就黑了，不用猜，那就是他的父亲粉将军了。
通原城的粉家是双生城粉家的分支，常年统领一路王庭军在通原城驻扎，是为了防备北方的雪国进犯。
原本，每年夏末秋初，雪国都要从夏牧城向东南迁徙，绕过千岭山脉，劫掠覆雪三镇、进攻永固关。
驻扎在通原城的王庭军会提前两个月开拔，去永固关加强防备。
也就是现在，这些王庭军是本不该还留在通原城附近的。
可是，为了向卡尔逼宫，王庭军并没有按时北上。
“嗯，粉彩华将军是你什么人？”卡尔接着问。
粉彩华是双生城粉氏现任的家主，主管王庭军人事大权，也是那个热衷于和灰贤者论道，最后得出“剑意与魔力相似”结论的粉将军。
“那是我的三叔公，一年前我随父进京述职，就是在三叔公家借宿。殿下您没见过我，是因为那时我还没有资格走进朝堂…父亲想带着我去觐见您，也被您拒之门外了…”
这话一出，那位通原城粉将军的脸更黑了，但还是沉住了气没有吭声。
“你武艺如何？”看到其父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卡尔心中觉得好笑，又问他。
被问到自己得意的地方，粉青玄本来欣喜万分，刚要抬头就感觉自己大腿被人踹了一脚，立刻醒悟，惶恐回道：“在殿下面前，不敢称有艺，空会些拳脚…罢了…”
看着这对父子之间的小动作，卡尔又笑了，摇摇头说：“那你试试接住这一剑，如何？”
卡尔话音未落，艾莉的剑芒就已经斩落。
在场所有人，跪着的也好，站着的也好，都惊呆了。
可想象之中顶撞王储之人血溅当场的画面并没有发生，艾莉的剑锋停在距离粉青玄头顶一根发丝宽度不到的位置，而后者此刻虽然后撤数步，拔剑上举格挡，架势初步成型，但手中卫身佩剑只是将将举至胸前，完全没可能挡住艾莉这一剑。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息之内。
“嗯，不错。去领个先锋官的实职吧。”艾莉收剑归鞘，称赞了一句。
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殿下恩典。”一旁的粉将军也终于笑了，走过去拉着还在愣神的粉青玄重新跪拜。
接着其它的将军也都服气了，纷纷跪拜谢恩。
“都起来吧，”卡尔笑着上前扶起粉家父子，“回去拔营做你们本该做的事情，朝廷的未来需要你们。”
“遵命。”众将军对两位王储行了一个抱拳礼，见卡尔挥手示意他们解散，就各自散去，跟着两位王储出来的赵家甲士更是捡起赵长安的人头，迅速向城门而去。
通原城里的紧张氛围随之烟消云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