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山村(1 / 1)

黎涣点上一根烟,看着窗外的风景,一旁开车的年轻少年识趣地把黎涣这边的车窗打开一条缝隙,让烟气被气流吸到车外。

这个少年叫陈季,是一个17岁的俊俏青年男儿,刚入盗墓这一行不久,但是他对历史这一块挺有天分的,是黎涣的新助手。

而车后座上坐着一位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和一堆大包小袋的行李挤在一起。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东北的一个小山村。

陈季开的是羊肠盘山路,很多地方只有一个车道宽,可以说是五秒一小转,十秒一大转,所以他开得很慢。但是这个二手车因为久久没有开过,车里的那种奇怪的气味让人感觉难受,黎涣忍着五脏六腑的翻腾,看着车窗外的万丈悬崖,心说真刺激。

那中年男人看起来好像要吐胆汁样子,直道:“老了,老了,人老了不重用了,年轻时我开这条路的时候还能跟窗外的靓妹耍帅打个招呼,现在连隔夜饭都一一都要吐出来了。”

黎涣骂道:“秦师爷,你别废话那么多了,放着好好的高速公路不走,非要陈季开什么盘山道,现在后悔有个屁用。”

秦师爷摆了摆手,说:“先别和我说话,胃难受着呢。”

这二人是在BJ的潘家园上认识的,是一对相识五年多的老朋友了。这次去东北旅游是秦师爷提的,开小车走盘山路也是他提出的,而当时黎涣心想就当卖秦师爷个面子,免得他发牢骚,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可现在看来,黎涣有一股想掐死自己和秦师爷的冲动。

黎涣吸了几口烟,压了压胃里的不适后,就掐灭了烟,拧开一个矿泉水的瓶子当烟灰缸。

“黎姐,我们要去那里旅游几天?”陈季突然问黎涣道。

“三四天吧,我不太确定,毕竟这次旅游不是我提的”黎涣顿了顿,又道:“小季,你最近干得怎么样了?”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道行,干他们这一行,十天不倒斗,一斗吃十年。虽然是脑袋挂在裤腰上的活儿,但是暴富得挺多,尤其是像陈季这种想要来钱快,又是穷苦家庭出生的孩子,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陈季有些不好意思:“黎姐,我这才刚入行一段时间,很多倒斗常识要学,而且前一阵子七爷还叫我刷洗青铜器给他呢,都没有分到一杯羮。”

黎涣笑道:“那倒没事,这个你得多做做,积累一下经验,毕竟人脉这种东西你也知道。”

这时,车子猛地减速慢了下来。黎涣抬头一看,发现前面的车子已经排起了长龙了,竟然堵车了。

这一年的夏季是旅游的高峰期,开车走这条路的,多半是为了省高速费。

秦师爷开窗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缩回来就骂街:“他妈的,都20世纪90年代了,这交通跟便秘似的,我要是资本家,一句话就跟开塞露,还会堵车?”

陈季也在一旁附和他的话。

黎涣看着前面有很多司机都已经下车在路边上聊天、吃饭盒什么的了,更有一些村里的阿姨大叔把自己的摊位摆在边上直接卖起来,就这架势,这堵了恐怕真不是一时半会了。

黎涣打开车门下去,炎热的空气瞬间袭击而来。

路的左边是高山,右边是悬崖。山体呈碧绿且山顶高耸入云,因为这里的气候关系,整座山都处于在云雾缭绕之中,看不见真面目,而且山势非常陡峭,让人看了都感觉猴子都不一定爬得上去。

黎涣眼睛很好,远看之下,竟然有好几条瀑布在峡谷中若隐若现,非常神奇。

黎涣打开手机,顺着路边往前面走去,发现这个山村已经离他们不远了,但是也不近,而且这方位还指向山里面,心说我的天哪,附近又没摩托车党,这要是爬了这头山还有命在?她问在路边上抽烟的大叔怎么回事。

大叔叹了一口气:“前面有一辆大集装箱车歪在了路边,一只车轮已经滑出了出来,正在腾空悬在崖边。救援队赶到这边起码五六个小时,如果我们这些司机能长翅膀飞过去,就不用干瞪眼了。我这一着急送货的,肯定要被李老板骂死了。”

黎涣安慰了几句,然后回到了车旁。她让陈季把车靠边停了,然后开始点了一下行李,全部搬走是不可能了,只能挑了重要的,况且他们玩了几天后就回来了。

三人就这样背着二十斤的行李上路了,走出马路,顺着山势往上走,进入了茂盛的树林之中,朝着那山村走去。

虽然说是离那地方不远也不近,一个小时就能到,但实际上已经走了一个小时多了,才接近路程的一半。期间的辛苦黎涣都不想用文字记录下来,只觉得有些后悔答应秦师爷了。

而秦师爷更是不济,应该是年纪有点儿大的原因,心肺功能不如黎涣和陈季,已经明显体力不支,喘起了大气。

陈季见他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知道他坚持不住了,忙帮他拎行李箱,然后打开水杯并递了过去。

秦师爷一边喘气,一边对黎涣说:“小一一小黎,我看就这么算一一算了吧,真走到目的地,我也快歇菜了。”

黎涣自己也差不多了,但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大不痛快,轻骂道:“我说你他妈的,什么馊主意都是你提出来的,你一句话说不走就不走了?这回去也跟走完下一半路程是一样的,而且又不知道后面会堵成啥样,拜托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刚才的那些累不是都白受了?是个爷们就给我咬咬牙挺着。”

秦师爷深叹一口气,想说些什么,但又忍住了,应该是觉得黎涣说的话是没错的。

陈季在一旁道:“秦师爷,有句俗话说得好,先苦后甜嘛,忍忍就过去了,说不定还能锻炼您钢铁般的意志呢。”

秦师爷苦着脸直摇头,说人只要一开始吃了苦以后就只能吃苦了。黎涣一听,心说哟呵,师爷就是师爷,这话真狗日的说到我心坎上了。

差不多走到村寨的时候,他们停下整顿,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跟野人无异了。黎涣看着前面,心说我的姥姥,可终于让我熬过来了。

树林里的蚊虫特别多,几人虽然涂了些清凉油,但身上还是被咬了不少包,变得奇痒无比。秦师爷手上拿着一根拐杖,那是个大树枝,防身用的,毕竟在山林里,说大了就有狒狒和熊,往小的说有狼和野猪,要是不走运碰上一两只,黎涣和秦师爷、陈季三人够它们吃好几顿了。

这个山村和黎涣以往见过的很不一样,怎么说呢,它坐落于一座深山之中,依着陡峭的山势而建,雾气弥漫,晨曦朦胧,村民的房屋青砖红瓦,是一个非常有特点的砖瓦房。

山静人静,心如止水,真的是一派寂寥的寒山禅意。黎涣突然有点理解秦师爷为什么要坚持去这里游玩了,是真的和其它著名的乡村景点不太一样,而且像秦师爷这种有着高尚情操的人,多多少少跟陶渊明一样,喜爱隐居避世。

几人正想走进去,突然听到一边的树林里有人叫道:“喂!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一路上都处于一种木然的状态下,突然听到旁边传来陌生人的声音,很少有人能够马上反应过来。

三人皆是吓一跳,扭头过去一看,一队人马正向他们走来,都是当地人的模样,有男有女,看起来似乎是打猎完回来的。

黎涣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害怕,想起秦师爷当时求她的时候,就忙打了个眼色过去,意思是你自己说要去的地方已经来到了,你赶快去和他们讲理。秦师爷扔下拐杖,然后迎上去,装作非常诚恳的样子问他们道:“大兄弟大妹子,我们都是外地来的游客,想来你们的村子游玩,请问一下,你们村里的九叔现在在哪里?”

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打量了一下秦师爷,然后把目光转向黎涣和陈季两人,说道:“你说的话是真的吗?你大老远跑来到俺们破村找九叔干嘛?”

黎涣一听,心说这里的妇女警惕性挺高的,于是自己就上前说:“我们是真的来你们这里旅游的,你看你们的村庄这么有特色,有山有水。而且你们那个九叔曾经在两年前还招待过我们呢,现在已经很久没见了,就想过来看望看望,顺便出谋划策帮你们振兴一下乡村。”

其实她这句话是瞎掰的,她也不知道九叔是谁,不过看秦师爷刚才的那番话,他来这里应该是有准备的。

那中年妇女深邃看了两人一眼,竟然骂道:“我呸,瞧你们那副面相,贼模贼样的,我看不是来盗墓就是来偷猎的,像你们这样的人俺见多了,想骗老娘,你们还是滚回娘胎里修炼吧。”

黎涣被她骂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话才好。秦师爷反应很快,上前走了几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一百块,就差甩在这中年妇女的脸上了,他气道:“你又不是当家的,哪来这么多废话?你眼睛没瞎也看到我们背着一大包行李吧,客气点回答我们的问题,这些钱就是你的,你再动不动骂我们一句,信不信老子赏你一耳光。”

黎涣和陈季在一旁听震惊了,心说我的姥姥,那队伍里还有好几个壮汉,都说山民彪悍,女人更是彪悍中的彪悍,你还敢顶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当下两人往后退了两步,就想准备开溜。但没想到这中年妇女后面的一个男人看到秦师爷手中的钱,立马笑眯眯地接过来,说道:“兄台你别生气,俺媳妇性格就这样,喜欢跟你们开玩笑呢,你们来俺们村旅游,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但是九叔昨天已经出门了,可能要到后天的晚上才回来,我看你们也走累了,要不来我们家休息一下?”

秦师爷傲气地哼了一声,手上却自觉地掏出了一包香烟,给那男的和队伍中几位壮汉都分了一根,忙点头道:“还是大兄弟靠谱一点,那就麻烦您了。”

那中年妇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那男人瞪了回去,她白了几人一眼竟然不敢再啰嗦什么了。

黎涣一看这场面,心中顿时了然,毕竟山里的风气,一般是男人做家主,女人几乎没有什么说话的地位。她一看这男人的面相,也不像是坏人,于是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心说反正就玩几天,几天之后她立马收拾行李回长沙。

但一想起回去的时候肯定还要再走一趟山路,不免从骨子里感到发怵。

进了村里后,黎涣一路观赏,有种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红尘客栈里的荒村野桥世外古道,但是太过于清近了,几乎每一家户的房门前都会坐着一位老人,还有几个光着屁股蛋子的小孩在田野玩耍。听那男人说,他是村里的村支书,这村子离城镇太远,周围又全是绵延起伏的山脉和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所以导致村子太落后,虽然通了电线,但是交通还是发展不起来,村里的很多年轻人都往外面跑了,农活没人做,他们这些干部只好分一半人出去打猎维持生计,一半则留在村里看守庄稼和种田。不过村里还有几个年轻人。

黎涣的口才很好,她一边微笑应着,一边心里感慨这些人的生活也不容易。

陈季这孩子是从农村长大的,他安顿好行李后,就去田野放飞自我了。

傍晚,在村支书的家吃完饭后,黎涣搬来一个木椅,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旁边,扇着手中的蒲扇,看着夜空中的满天星,突然对秦师爷道:“你看你眼中的世外古道,其实是他们这老一代人一辈子走不完的大山。”

秦师爷笑着摇头:“小黎,有一点你想错了,大山会记住每一代人的脚印,我们所谓的“困住”,或许是大山默默孕育出来的另一种辽阔。”

黎涣听了,心说可不是嘛,像你这种到了一定年龄的人,肯定有这样的格局,我还年轻着嘞。

这时,陈季突然在后面道:“秦师爷,你不是来这里旅游的吗?怎么还带洛阳铲啊?”

秦师爷一听,差点没把腰闪到,他迅速从木椅上跳下来,看到陈季手中的背包,立马夺了回来,没好气地说道:“小季啊,我说你的手怎么那么黑呀?别人的东西动不得你知道不?”说着还偷偷地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干活的村支书俩夫妻,见没啥可疑的动静,微微松了一口气。

黎涣心里早有预料,但也没觉得什么,毕竟她平日里做良好公民清闲惯了,现在好斗可遇不可求,秦师爷还带洛阳铲过来这里,八九成是来这里挖别人坟墓的,反正她最近空闲得也有点儿过分了,眼看旺季都到了,也不见什么好明器进来,所以说如果秦师爷要她陪着去倒斗,她心里肯定是按耐不住的。

陈季弱弱地道:“秦师爷,我也是好心帮你整理一下嘛,对不起,对不起。”

做长辈的多多少少对后辈要宽容一些,秦师爷看他这样,心慢慢软了下来,轻骂了几声,便抱着背包回自己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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