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从后脑勺蔓延开来，赵琮在一片混沌中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穹顶内侧泛着柔光的符文阵列，那些流动的金色纹路像极了梦中金色大树的脉络。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亚麻布的石床上，身上的粗麻罩袍被换成了干净的白色袍子，手腕上戴着个刻着简洁竖线的金属环，正散发着微弱的暖意。“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赵琮转头望去，只见个穿着藏青色法袍的中年教士正坐在木桌旁翻看着一卷羊皮卷，对方指尖划过的地方，文字会自动浮现在空中。“你是谁？这里是……”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脑海里的能量线像被打了死结，连调动一丝力气都做不到。
教士放下羊皮卷，转身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液体，空气中顿时弥漫开类似薄荷与檀香混合的气味：“我是青教驻 0351都市的执事，法号玄真。你现在在穹顶之上的观测站，这里是移动都市唯一能避开地面辐射的安全区。”
赵琮接过杯子的手微微颤抖。辐射？观测站？他突然想起自己撞上穹顶前的画面，那层看似光滑的屏障其实布满了细密的能量网格，此刻回想起来，那些网格的排列方式竟和教士法袍上的纹路隐隐呼应。“别紧张，”玄真教士似乎看穿了他的不安，“缇骑的人不会上来，至少现在不会，他们对你也没什么恶意，估计只是因为加班加久了，所以态度差了点。”他指了指赵琮手腕上的金属环，“这是‘净化环’，能暂时压制你的起源波动，免得引来深渊侵蚀。”
赵琮猛地攥紧杯子：“你们早就知道我是穿越者？”玄真教士点头，指尖在空中虚点，羊皮卷上的文字突然重组，化作一幅立体星图，其中有个闪烁着红光的节点正缓缓移动：“你刚从马桶上被炸过来时，0351都市的天道监测阵列就捕捉到了异界波动。那天的能量指数是 0.7，连最低级的深渊裂隙都比不上——要知道上个月有个从科技侧高能世界闯进来的家伙，光是落地冲击就掀翻了三个街区，甚至让十四号动力炉的运转都暂停了十一个天宫秒。”
他顿了顿，调出另一段记录：“深渊事物管理总司的优先级很高，但资源有限。像你这种破坏性几乎为零的‘低危穿越者’，通常会被标记观察，而不是立刻抓捕。毕竟移动都市外的高辐射带足以杀死百分之九十九的偷渡者，与其浪费人力，不如等你自己适应这里之后再处理，反正也闹不出乱子，最后万象宏图会根据你这段时间的综合表现打分，根据成绩确定把你放到什么地方。”
赵琮愣住了。他想起铁匠说的“三都近卫”，想起缇骑队长疲惫的眼神，原来自己早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被盯上了，甚至还是没什么用的那种，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他刚想把头埋进袍子里，却被玄真教士接下来的话钉在原地。
“你以为移动都市为什么要装穹顶？”教士指向窗外，透过透明的能量屏障，能看到都市外翻滚的灰色云层，“那外面是‘绝对虚无’的法则荒漠，没有氧气，没有磁场，连光线都会被扭曲。任何科技设备丢出去，三分钟内就会锈蚀成粉末；术士的咒文刚念出口，就会被辐射撕成基本粒子。不只是科技，神秘学手段也会失灵，简单的祈福仪式可能会唤来风暴甚至寂灭现象”，说到寂灭现象的时候，他明显顿了顿，显然是不想在这方面继续讲下去，玄真教士拿起桌上的青铜令牌，正是缇骑队长佩戴的那种：“人工龙脉就像世界的‘防火墙’，只有在它覆盖的区域，科技和神秘学才能正常运转。但不同世界的‘防火墙’互不兼容——你在这个世界学会的术法，到了没有龙脉的科技侧世界就是废纸；那边的激光枪拿到这里，也只能当烧火棍，嗯，就是这样。”
赵琮的呼吸骤然急促。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既有扑翼机又有术士，既有动力甲胄又有符文阵列——那是被逼出来的生存智慧。
“那起源能力……”
“轻松的觉醒起源是穿越者的特权，普通人会叫你们遗民的原因就是这个，意思是失去神性的半神。”玄真教士的眼神变得凝重，“深渊侵蚀能同化一切法则，唯独对穿越者这种天生的‘世界锚点’无效。觉醒起源的人，就像拿到了跨世界的万能钥匙，不管在科技侧还是神秘侧，不管有没有龙脉加持，都能调用自己的力量，要知道，如果不是遗民的话，就只有半神们才有觉醒起源的资格，而他们掌握的力量，被称为威权。”
他指了指星图上那些散落的红点，“深渊事务管理总司找你们，是因为前线快顶不住了。那些从高能级世界闯进来的违法穿越者，正在用他们的起源能力撕裂位面屏障。”赵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些曾在梦中流过的光点仿佛还在皮肤下游走。他突然想起铁匠看他时同情的眼神，想起阿红不安的刨蹄声，原来自己能活过这半个月，不是因为主角光环，而是因为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个“破坏性差”的低危分子。
“所以你们救我，是想让我去前线打仗？”他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个桀桀的笑，却比哭还难看。玄真教士摇了摇头，将一杯深绿色的液体推到他面前：“先喝了这个，能中和你体内残留的辐射。
至于打不打仗——”他抬头望向穹顶外的灰色天空，“你可以选择留在都市当一辈子被监视的黑户，也可以跟我去见主教。毕竟能在法则荒漠里觉醒‘连接’能力的人，或许能找到关闭深渊裂隙的方法。”赵琮盯着那杯散发着腥气的液体，脑海里突然闪过很多画面：马桶上的幻想，马棚里的稻草，缇骑的长矛，还有撞上穹顶前那声绝望的咒骂。他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胃里，却让混沌的大脑变得异常清醒。
“连接万物……”他喃喃自语，突然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声里没有先前的怪异，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释然，“那是不是连深渊裂隙都能接起来？”玄真教士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光，缓缓点头：“是的，不管你是想回家，又或者是想追求永生等等，拥有支配自己人生的力量才是前提。”窗外的扑翼机呼啸着掠过穹顶，留下一道白色的尾迹。赵琮知道，自己的“英雄谭”才刚刚开始，只是这一次，没有法拉利学姐，没有富二代派对，只有辐射、深渊和一条需要用起源能力去连接的未知之路。
.........................
赵琮捏着衣角站在观测站的悬梯口时，手心的汗已经把白色的袍子浸出了深色的汗渍。玄真教士说缇骑驻 0351分部的办公点就在穹顶下层的动力枢纽旁，那里的青铜大门上永远刻着“秩序即真理”的烫金标语——这话让他想起高中班主任办公室墙上的“天道酬勤”，只是前者的金属光泽里透着更凛冽的寒意。
“进去吧，他们在等你。”玄真教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藏青色法袍的下摆扫过悬梯的金属网格，发出细碎的碰撞声，这时赵琮才发现教士的袍子居然是某种金属材质制成的，但却依旧如此轻盈柔软。
“记住，缇骑只认实力，少谈空想。”玄真说完这句话，转头就走了，他回想起多年以前，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多走的弯路，不由得感叹道：“我那时候哪有这条件啊”。
赵琮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需要用肩膀顶才能挪动的大门。动力枢纽的嗡鸣声瞬间灌满耳朵，二十名穿着动力甲胄的缇骑正围着全息沙盘演练阵型，带队的正是那天在马棚外拿长矛指着他的队长。对方摘下头盔，露出被汗水浸湿的短发，左额角有块月牙形的疤痕。“青教的人说你有话要讲？”
队长的声音比铠甲碰撞声更冷，手指在沙盘上一点，代表 0351都市的蓝色光点立刻熄灭，“我是缇骑第七小队队长，姓凌。”
赵琮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手腕上的净化环突然发烫，像是在提醒他体内躁动的起源能量：“凌队长，我想加入前线。”他顿了顿，把玄真教士教的措辞在心里过了三遍，“我的起源能力是‘连接’，或许能在关闭深渊裂隙时派上用场。”
沙盘旁的缇骑们交换着眼神，有个戴眼镜的年轻队员忍不住笑出声：“连接？是能把我们的动力甲接成串吗？”赵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半个月前刚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甚至到目前为止还是黑户，人家凭什么相信自己，但是这样子的话，自己的传奇人生岂不是还没开始就要落入平庸了。
在胡思乱想中，凌队长抬手制止了哄笑，全息沙盘突然切换成星图，其中代表要塞世界“铁壁 707”的红点正在闪烁：“知道‘绝对虚无’里最常见的死法是什么吗？不是辐射侵蚀，是被自己的能力反噬。
上个月有个能起源能力操控重力的穿越者，在尝试连接两个位面时把自己压成了二维平面。”
她的指尖敲在铁壁 707的坐标上：“想去前线可以，先去那里的新兵营学三个月基础课。能通过结业考核，再谈建功立业，而且就算通过了，也只是合作者的身份，最多让你加入青教的护教军，不可能加入我们内卫的......。”
赵琮盯着星图上那个被无数防御符文包裹的红点，突然想起自己高考前刷题的日子。那时总觉得二本线就是人生的天花板，却没料到有一天会为了“通过异世界考核”而攥紧拳头：“我去。”
铁壁 707要塞的天空是永远的铅灰色，这里的人工龙脉比 0351都市密集三倍，甚至常驻着地表上的每块砖石都刻着“抗侵蚀”符文。赵琮在新兵营的第一堂课就被教官用激光笔指着太阳穴：“记住，在跨世界作战中，你这种穿越者的唯一武器就是你的起源能力，所以抓住重心就可以了。”
三个月里，他学会了用连接能力检查动力甲的能量回路，能在三十秒内解析出简易符文阵列的漏洞，甚至能通过触摸土壤里的龙脉节点，判断出三公里外是否有深渊生物靠近。结业考核那天，他操控着十根能量线同时连接不同的仪器，拿到了通讯兵种的后勤维护与保障专业的结业证书。
庆功酒还没倒进杯子，要塞的警报声就撕裂了黄昏。赵琮冲出宿舍时，正看见天空中的防御天幕像被巨石砸中的冰面般裂开蛛网纹——无数艘形似倒悬古钟的战舰正从裂隙中驶出，青铜色的舰身上用朱砂写着“东宋�9�9镇国”的篆字。“是东宋帝国的星界舰队！”教官的吼声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们怎么敢突破‘壁垒’？！难道那群疯子想要发动全面战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