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早晨,阳光已有些灼人。想到昨天林夜白说好来接,邬忧估摸着他快到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果然在门口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
厨房里飘来早餐的香气,陈阿姨正在忙碌。邬忧快步走到厨房门口,对着里面说:“阿姨,我今天要早点去公司,爸妈要是问起,麻烦您跟他们说一声啊。”
“哎,知道了,路上小心。”陈阿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邬忧应了一声,便转身出门上了车。
陈阿姨擦了擦手,走到厨房窗边,正好看见邬忧坐进副驾驶座。她心里略感疑惑,大清早的,谁来接小姐?但手头还有活计,她也没细想,转身继续忙去了。
林夜白递给她一盒温热的牛奶:“睡醒了?”语气里带着宠溺。
邬忧喝了一口:“这么热的天还喝热的呀。”她小声咕哝着,抱怨的调子却被林夜白听出了几分娇憨。
“凉的伤胃。”他笑着回道。
两人来到一家自助早餐店。邬忧起得早没什么胃口,只拿了点水果。林夜白则给她夹了爱吃的面包和奶黄包。他们坐在窗边,边吃边聊。
林夜白放下筷子,看着她说:“我以后工作重心都在国内了。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们公开吧?”
正开心吃着面包的邬忧动作顿了顿,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她放下餐具,抬眼看他,声音很轻:“可是…万一我们以后分开了呢?”她捏了捏背包带子,里面还放着那份医院的报告单。此刻,她有点后悔答应他了。
“不会分开。”林夜白回答得斩钉截铁。
邬忧觉得,在他想公开之前,自己那件事必须告诉他。至少,如果他介意,大家也能体面收场。
“下周六,我去你家拜访叔叔阿姨。”林夜白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
“嗯。”邬忧应了一声,低下头默默吃着水果,没再说话。
早上被林夜白送到公司后,邬忧就投入了忙碌的一天。明天有高层领导来视察,办公室里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
邬忧庆幸早上吃了饭,中午没顾上吃,下午倒也不觉得饿。
去茶水间接水时,听到几个同事在闲聊:
“听说明天来的领导年纪很轻,职位却升得很快。”
“估计背景硬吧?”
“那也得自己有本事才行。”
“哎,你刚毕业不懂...”
邬忧觉得这些与自己无关,接了水便离开了。
晚上因为工作,邬忧稍晚了些才到餐厅。江觅云和陶然然已经到了,正在聊天。邬忧走过去,挨着陶然然坐下,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宝儿!昨天真被你吓死了,怎么回事啊?”
陶然然表情略显局促,下意识看了江觅云一眼:“就是...跟家里闹了点矛盾,他们以为我离家出走了。”
“那你怎么不回我消息?我可是你最好的姐妹!”邬忧看着陶然然清瘦的脸,满眼心疼。
“她现在没事了,”江觅云适时地插话,把菜单推给邬忧,“看看再加点什么菜?我肚子可饿了。”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我打算接下来在家‘闭关’一阵子。”江觅云喝了口冰水,突然宣布。
“‘闭关’?”邬忧和陶然然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怎么办?”邬忧故意对着陶然然说,“我还想着咱仨抽空去海边玩呢,看来只能我们两个去了。”
“咳...”江觅云清了清嗓子,“那...‘闭关’推迟一下也行。打算什么时候去?”
邬忧故意板起脸,对着陶然然叹气:“唉,看来某些人的‘闭关大计’要泡汤咯。宝儿,你说我们订哪里的海景房好?”
江觅云立刻接话:“谁说泡汤了?我是说‘推迟’!再说了,”他转向陶然然,语气带着点哄劝,“然然肯定也想我们仨一起去才热闹,对吧?”
“哟,这‘闭关’的意志力,也就持续了...三秒钟?”邬忧挑眉,毫不留情地拆台,换来江觅云一个佯装恼怒的瞪眼。
陶然然看着他们俩你来我往,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心头的阴霾似乎也随着这笑声散去些许——有他们在身边,这样拌着嘴、互相拆台,真好。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这时,餐厅门口走进来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气质沉稳,一看便知是体制内的。其中一位年轻人格外显眼,虽然看着年轻,但周围的人明显以他为中心,言谈举止间带着几分恭敬,显然是位重要人物。他一进门,目光便若有似无地扫向餐厅角落。
角落的卡座里,邬忧、江觅云和陶然然正聊得投入。江觅云顺手给邬忧夹了她爱吃的青菜,又自然地给陶然然续了半杯椰子汁。三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海边之旅,谁也没留意那道投向他们的目光。
搁在桌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林夜白的消息:“吃饭了吗?”
“嗯,正在和······”邬忧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本想如实说和江觅云、陶然然在一起,又怕林夜白多心,最终还是删掉了那几个字,重新输入发出:“在和陶然然和江觅云吃饭,等你有时间了我介绍他们两个给你认识一下。”
手机那头,林夜白看着回复,面上不显,心里那根绷着的弦却悄然松了——她没有瞒他。“好的,别贪冷饮。”他回复道。
“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林夜白问。
“估计要晚点,刚开始吃呢。”
“嗯,结束了告诉我。”
“好。”
江觅云注意到邬忧放下手机时嘴角的弧度:“和谁聊呢?笑得这么开心。”
邬忧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吃你的饭!”她避而不答,直接转移火力,“对了觅云,听阿姨说,你最近沉迷打游戏?”
“哦,那个啊,”江觅云夹了块肉,“国外认识的朋友推荐的,挺有意思。”
“什么类型的?要充很多钱吗?”陶然然好奇地问。
“要充虚拟金币,不过听说也能赚回来!”江觅云刚说完,邬忧抄起手机就轻轻敲了下他脑袋。
“我看你就是闲的!这明摆着是国外那帮人忽悠你呢。真那么闲,不如去你爸公司体验下当‘牛马’的滋味?”邬忧没好气地说。
江觅云揉着被敲的地方,梗着脖子:“我生来就是——”
“少爷命!”邬忧和陶然然异口同声,精准接梗。
“哼,”邬忧嗤笑一声,火力全开,“过去的少爷还知道读书习武救国救民呢,你呢?就会打游戏充金币?”
江觅云被噎得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反击:“那你呢?你不也娇生惯养跟个公主似的!”
“请注意措辞,”邬忧一本正经地竖起手指,“‘公主’这个词太尊贵了,本人目前定位——社畜牛马。”
江觅云被她这理直气壮的“牛马论”彻底逗笑,晚餐就在这拌嘴笑闹中结束了。
夜色渐浓。邬忧刚目送江觅云的车载着然然离开,自己正身姿笔直地立在餐厅门口的廊柱旁,如同亭亭新荷,目光沉静等待接自己的那个身影。
几乎同时,包厢门开,热浪涌出。邬忧看到熟悉的身影,有些慌张,隐藏在大树后面。
人群中心,林夜白,浅色衬衫挽袖,意气风发如骄阳。众人簇拥,欣赏推重溢于言表。他从容自若,光芒四射。
这光,清晰落入邬忧眼底。瞬间与生日宴重叠:父亲笑脸相谈,要员围拢,母亲热忱,李局重视,王董赞许……林夜白赢得众人欣赏、期许与看重,光芒万丈。
人群簇拥着林夜白走向路边的车。车门开合,引擎轰鸣,车辆依次驶离。
直到最后一辆车消失,门口重归空旷。林夜白独自站在台阶上,微微仰头,下颌线清晰流畅。他似乎早就察觉到了邬忧的身影,转身走向她此刻所在的位置。那耀眼的锋芒在看到她时柔和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暖意。
“你也在这儿吃饭?”邬忧走到他身边,没闻到酒味,“没喝酒?”
林夜白揽过她的肩,带她走到车边:“今天不用喝。”他打开车门,却没有让她立刻上车,而是顺势将她圈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让我抱一会儿。”
邬忧安静地靠着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你有心事?”她轻声问。
“没有,”林夜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种沉沉的满足,“我很开心。”
“为什么?”
“因为,”他收紧了手臂,低语落在她耳畔,“终于可以每天都看见你了。”
“我也是。”邬忧闭上眼,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夏夜的晚风带着微凉的清爽,轻轻拂过。靠在林夜白怀里,那些盘踞心头的烦恼,仿佛也被这晚风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