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地刺了过去!
“大王小心!”水灵当和银禅子齐声惊呼,飞扑上前,但因为距离太远!
风济谷完全没料到,兰奴会突然地对她大打出手!
眼看那染血的、属于天蚕遗物的龟甲碎片,就要刺入自己的胸膛!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祭坛侧后方向,飞快的闪了出来!
速度之快,带起一阵劲风!
那是巴务相!
他不知何时,竟然已潜入了祭坛附近!
千钧一发之际,他毫不犹豫地那,用自己的身体,猛地撞向兰奴!
“噗嗤!”
龟甲碎片没有刺中风济谷,而是深深扎入了巴务相挡过来的手臂之上!
鲜血一瞬间喷涌而出!
“呃!”巴务相闷哼一声,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和兰奴一起踉跄后退。
兰奴被撞得跌倒在地,手中的龟甲碎,片也脱手飞了出去。
她抬起头来,看到巴务相挡在风济谷的身前,手臂上鲜血淋漓,她眼中的疯狂一瞬间凝固,随即被更深的绝望和痛苦所淹没。
“你……你又护着她……”兰奴瘫坐在地,失魂落魄地喃喃,泪水汹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她……那我呢……我算个什么……”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蜷缩起来,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一般的哀鸣。
风济谷惊魂未定,看着挡在身前、手臂鲜血直流的巴务相,心中的五味杂陈。
她的恨意未消,但是刚才那生死一线的瞬间,是他再一次救了她。
“你怎么可以在这里?”风济谷的声音冰冷,带着十分的戒备。
巴务相忍着剧痛,迅速撕下衣襟,草草地包扎伤口,目光锐利地扫过混乱的祭坛和那一些骨甲,最后落在状若疯癫的兰奴身上,眼中的痛色一闪而过。
他转向风济谷,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没有时间解释了!济谷,立刻跟我走!去黑石滩!”
“什么?去那里干什么?”风济谷皱眉道。
“巴鹫跑了!”巴务相的脸色铁青:
“他偷听到了部分龟甲的内容!他以为……他以为天蚕的死,加上骨甲揭示的‘契约松动’,意味着被镇压的‘幽冥之力’,可能有了可乘之机!他这个疯子……他带着他豢养的那一些毒虫异兽,和一批死士,去了盐水禁地——万骨窟!他说……他说要去唤醒那里真正的‘力量’!”
“万骨窟?!“风济谷的瞳孔骤缩。
那是盐水禁地,最深处的溶洞,终年毒雾弥漫,传说埋葬着上古大战时,无数强者的尸骨。
族中自古以来就流传着:“万骨哭,天地覆“的可怕预言。
巴务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巴鹫疯了!他以为能控制幽冥之力,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在玩火!“
风济谷猛地甩开他的手,追风剑已经悄悄的横在两个人之间:“我凭什么信你?说不定,这就是你们俩兄弟设的一个局!“
“你非要等万骨窟里的东西爬出来才相信我吗?“巴务相突然暴喝,声如雷霆,震得祭坛簌簌地落下不少的灰尘。
他扯开染血的衣袖,露出方才被龟甲割伤的狰狞伤口——那伤口边缘,竟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血管如蛛网一般发紫!
银禅子倒吸一口凉气:“幽冥蚀骨毒?原来是这龟甲上淬了毒!“
“不是龟甲。“巴务相冷笑着指向兰奴,“是她指甲里藏的毒。我亲眼看见她抓龟甲前,抹了药粉。“
兰奴蜷缩在地的身影,猛地一颤。
风济谷的剑尖微颤:“兰奴,你......“
“是我下的毒!“兰奴突然抬头,脸上泪痕未干,却露出了癫狂的笑:
“我早就该这么做了!从你抢走他的那一天开始——
“她猛地指向巴务相,又神经质地转向天蚕的尸身,“还有她!明明是我先认识务相的,凭什么你们都......“
“住口!“巴务相厉声地打断她,“当年在盐阳城外,是你冒充济谷接近我!“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劈在兰奴的头顶。她张着嘴,像被掐住脖子的鸡,脸上血色褪尽。
他也是太渣了吧?竟然不念“夫妻”之情!
风济谷的剑,“当啷“一声砸在石阶上。
她终于明白了——难怪巴务相这一些年,若即若离,难怪兰奴总用那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原来当年篝火旁的缠绵,巴务相以为是他风济谷,实际却是冒充她的兰奴!
“现在明白了?“巴务相扯下腰间的虎符,扔给水灵当:
“持此物去黑石滩,调动我的亲卫,立刻封锁万骨窟周边!
“又转向风济谷,声音陡然低沉。
“要阻止巴鹫,一定需要你的盐魄之力。我以先祖之名起誓,此事过后,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远处突然传来闷雷一般的轰鸣声,大地微微地震颤。
祭坛上,供奉的盐晶“咔咔”地裂开细纹,天蚕尸身下的石台,竟然渗出了黑水!
银禅子的脸色剧变:“契约反噬开始了!“
风济谷弯腰拾起追风剑,剑刃映出她猩红的双眼:“走!带路。“
万骨窟前,三十丈宽的毒沼泽沸腾翻滚,如同正蒸煮的开水。
巴鹫站在骷髅垒成的祭台上,九名黑袍巫祭蒸,围着他在疯狂地起舞。
他们的脚下,是用鲜血绘制的巨大符阵,中央摆着天蚕生前用过的骨笛。
“快看洞口!“随行的巴族亲卫惊呼道。
风济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冻结——
万骨窟幽深的洞口之处,浓稠的黑雾,正形成一张模糊的人脸,那张脸的轮廓,竟然与天蚕有七分相似!
“晚了......“巴务相的声音发紧,“他在用天蚕的遗物召唤幽冥。”
仿佛印证他的话,那黑雾突然凝成数十条触手,闪电一般卷住了外围七名巴族战士。
惨叫声中,那些壮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一眨眼功夫变成皮包骨的干尸!
“结阵!“巴务相拔剑高呼。剩余的战士,立刻组成圆阵,青铜盾牌拼成密不透风的围墙。
风济谷却径直走向那毒沼,追风剑在掌心划出血痕。
鲜血滴入沼泽的一刹那,整片的毒沼突然结出霜花,一条冰径在她的脚下延伸。
“你干什么?“巴务相想拽住她。
“我的罪,我自己赎。“风济谷甩开他,踏冰疾行。盐晶从她的袖中飞旋而出,在周身形成闪耀的屏障。
祭台上的巴鹫发现来人,狞笑着挥动骨笛。
黑雾立刻聚成巨蟒一般扑向风济谷!
就在毒牙即将咬中她的咽喉时,一道金光从斜刺里射来,精准地击中蟒首。
“济谷小心!“兰奴的声音。
风济谷愕然回头,只见兰奴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正用她的药弩连续射击。
那箭矢显然淬过特殊药剂,每中一箭黑雾就暗淡一分。
“你......“
“我是来杀你的。“兰奴惨笑道,又射落一条雾蟒:
“但是只能是我杀你!“她突然扑上来抱住风济谷就翻滚起来,一道水桶粗的黑雾,擦着她们的头皮,一掠而过。
巴务相趁机带人冲上祭台,剑光如虹,直取巴鹫的咽喉。
巴哥眼看着就要得手,九名巫祭突然同时割喉!喷溅的鲜血,汇入符阵,整个祭台一瞬间塌陷!
“小心下面!“风济谷甩出盐索,缠住巴务相的腰部。
地面裂开的深渊中,无数白骨手臂,如树林一般伸出,抓住巴鹫和巫祭们的脚踝,就往下拖。
巴鹫疯狂地挣扎着,突然将骨笛掷向黑雾人的脸:“以血为引,以魂为祭!“
骨笛融入黑脸的一瞬间,整座万骨窟,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风济谷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无形之手攥住,盐魄之力,在体内横冲直撞。
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听到天蚕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来:“姐姐......来陪我......“
“别听!“兰奴一记耳光,抽醒恍惚的风济谷,“那是噬心魔音!“她扯下颈间的药囊,塞进风济谷的手里,“快快地吃下去!“
风济谷捏碎药囊,三粒朱红的丹丸滚落在掌心。
她突然想起天蚕临死前,给的布袋里,也有类似的药丸——原来小妹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
她是何等的聪明!
服下了丹药,风济谷脑海中的魔音立刻减弱。
风济谷趁机催动全部盐魄之力,追风剑爆发出一抹刺目的白光。
她纵身跃向正在下陷的祭台,剑尖直指黑雾人的脸庞:“天蚕!醒来!“
盐魄之光,没入黑雾的一刹那,整张人脸剧烈地扭曲,竟隐约显玩出天蚕生前的面容。
风济谷趁机一把抓住悬浮在空中的骨笛。
“放手!“巴鹫从骨堆里爬出来,匕首直刺她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巴务相横剑格挡,却被突然窜出来的黑雾缠住四肢。
兰奴见状,竟然合身全力扑向巴鹫!两人一起滚落入右侧的巨大深渊之中。
巴鹫的惨叫和兰奴最后的呼喊声,久久地回荡:“姐姐对不起——“
“兰奴!!“风济谷肝胆俱裂,手中的骨笛“咔嚓一下“裂开缝隙。
黑雾人脸发出痛苦的嘶吼,开始不受控制地吞噬周围的一切。
离它最近的几名巴族战士,一瞬间化为白骨!
“盐魄......镇幽冥......“风济谷想起龟甲上的话,突然福至心灵。她反手将追风剑刺入自己的心口!
“济谷!“巴务相目眦欲裂。
鲜血顺着剑身,流入骨笛的裂缝,与残留的天蚕气息相互交融。
耀眼的白光,从笛中迸发,如旭日东升一般驱散黑暗。
黑雾人脸发出不甘的哀嚎,被硬生生扯回到万骨窟深处。
塌陷的地面,开始合拢,将巴鹫、兰奴和巫祭们,永远地封存在幽冥界。
当最后一丝黑雾消失,风济谷瘫倒在赶来的巴务相的怀里。
她心口的伤,泛着淡淡的白光,与掌心尚未消散的盐魄之力,交相辉映。
“为什么......“巴务相声音发抖。
风济谷虚弱地举起裂开的骨笛,内侧赫然刻着细小的文字:
“三魂归一,契约方成“。
她终于明白龟甲真正的意思——唯有三姐妹魂魄相融,才能彻底修复封印。
“我听见她们了......“风济谷望着恢复平静的万骨窟,唇角溢出鲜血却带着笑,“天蚕在笑......兰奴在哭......“
当远处第一缕晨光穿透毒瘴,照在她逐渐透明的指尖上。
巴务相抱紧她,那逐渐轻若无物的身体,听见她最后的呢喃:
“下次......别再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