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荞妈听着周围的哄笑声,忍不住道:“荞荞她还小——”
还没说完,阮栋梁便打断,“小什么?以前十几岁都嫁出去生孩子了,再说咱家就俩孩子,阮荞早点嫁出去,才能帮衬弟弟。”
周围客人笑的更加放肆,“哟栋梁,你这话是还想再要一个?不如晚上多加加班,指不定明年阮荞的第二个弟弟就生出来了。”
店内污言秽语不停,阮荞妈皱起眉,整张脸臊得通红,离开不是,继续听着也不是。
白阿秀越听越皱眉,手指搭在玻璃门把手上。
“小树不修不直溜,回来我好好教训阮荞一顿。”阮栋梁像是找到舞台的演员,挺直腰板又道:“要是找不到好人家,毕业老子就送她进厂,工资攒着给我儿子买房,毕竟一个女孩有什么用......”
话音未落,玻璃门砰的打开。
店内平静一瞬,阮荞妈见周围人注意力转移,如临大赦般凑过去,“不好意思,今天位置满了。”
白阿秀礼貌道:“我们是阮荞的朋友,她在学校来不及回来,我们帮她拿学习资料。”
阮荞妈还没说话,倒是阮栋梁冷笑将她拉到身后,上下打量起面前两人。
“你们是她同学?蕴城私立那么严格的学校,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学生,别是什么混混想把我家阮荞带坏吧?”
白阿秀瞟了一眼司文悦,倒是心中有些了然。
蕴城私立分普通部和国际部。
普通部对于仪容仪表管理严格,而国际部则是没什么大要求。
尤其现在是暑假,司文悦一袭及膝裙,大全妆还染着红头发,怎么看都不像稚嫩的高中生。
阮栋梁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家做生意,听见没?”
大小姐听到了。
大小姐很生气。
大小姐要战斗了!
“原来你是店主,我看你高高在上的样子,还以为你是哪来的土皇帝,一张嘴比下水道还臭。”
司文悦退后两步捂住口鼻,十分嫌弃,“别人家做生意都是笑脸相迎,我看你这个店,迟早倒闭!”
嘈杂的店内顿时安静,众人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街坊里都知道阮栋梁平日里死要面子,如今被个不知道哪来的毛丫头辱骂,还不得气的跳脚?
顷刻间,阮栋梁气的满脸通红,指着司文悦骂道:“哎呀你个小崽子!觉得自己挺有能耐是吧?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小小年纪穿的浪荡样,看我替你父母管教管教你!”
阮荞妈见丈夫脾气上来,连忙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算了算了,她们年纪小,你计较什么?”
“滚!”阮栋梁一把甩开妻子,大步踏来。
司家在蕴城地位极高,平日里那些人见到司大小姐都是点头掐腰,谁敢耍红脸。
看到阮栋梁呲着大黄牙过来,司文悦不由得后退两步,“你干嘛!离我远点!”
“呸!死丫头......”阮栋梁一句话没说完。
白阿秀忽的抬手,跺地一喊,“哎!你想干嘛?想打人?占人便宜?耍流氓?!
对女主这吸血成性、好赌家暴的父亲,白阿秀完全没有犹豫。
“还有没有天理啊!好心给你女儿跑腿拿东西,你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欺负我们两个弱小的小姑娘?!
“大白天打人没人管吗?!”
众人看笑话的表情一顿。
阮栋梁只看到白阿秀做着延长甲的手在眼前戳着,恨不得戳到他眼里。
“你个死丫头!分明是你们......”
白阿秀上辈子在街道办遇到太多这种人。
像这种极其接地气的地方,声大理就大,耍赖才有理。
“呸!退退退!”白阿秀又是一跺脚,满脸愤怒,“好心当做驴肝肺,还当着这么多人对你老婆动手?你还要不要脸,报警!快报警!”
司文悦瞳孔地震,拉着闺蜜的手僵住。
白秀秀居然还会这一手?!
“小兔崽子!谁打人了?别乱说!”阮栋梁气的额头青筋迸起,但碍着白阿秀的话又不敢上前。
棋牌室有几人终于看不下去,站起身和稀泥道:“栋梁,小孩儿嘛,没必要和她们一般见识。”
“对啊,人家小姑娘好心帮忙拿东西,别耽误了阮荞的比赛,赶快去拿吧。”
阮荞妈不顾撞疼的胳膊再次挡在白阿秀两人身前,“对,我去,我带她们去。”
“站住!”阮栋梁瞪着妻子,“死脑筋!剩我一个人店不开了?直接告诉她们位置,你妈只是半瞎又不是聋了,在家开个门还能累着她?!”
棋牌室不过六七桌,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人忙不来的样子。
但阮荞妈只是嗫嚅几句点点头。
待走出店门,她面带歉意道:“我丈夫没坏心就是脾气急,实在不好意思,我替他给你们道歉。”
司文悦一撇嘴,“别,阿姨,道歉这事有什么可替的。”
“还是得道歉。”阮荞妈摩挲手掌,神情有些不安。
“平时荞荞除了学习就是兼职,没什么朋友,阿姨担忧她在学校受欺负,今天看到有你们两个朋友在才放下心。”
——朋友。
在中年女人真诚无比的眼神下,司文悦的脸别到一边,表情有些扭曲。
几个小时前,她俩正按着阮荞欺负呢。
现在也是借着送资料的借口,来找阮荞的把柄。
白阿秀望着阮荞妈微红的眼眶,连忙道:“阮荞学习好,人缘也好,她在学校你就放心吧。”
阮荞妈含笑,悄悄抹了下眼角,这才指着远处街道,嘱咐位置,“阮荞外婆在家,你们直接敲门就行。”
临走前,又是一波道歉加道谢。
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司文悦表情越发狰狞。
明明她很讨厌阮荞。
得知阮荞有这样恶劣的奇葩父亲应该解气才对。
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又没那么痛快。
阮荞家在一条巷子深处的老旧楼房内。
沿着街道大概走十分钟。
两个人从堆满杂物的楼道爬楼到四楼,西户一扇贴满小广告的生锈栅栏铁门映入眼帘。
“怪不得阮荞想攀我哥,这地方也太破了!”
光鲜亮丽惯了的司文悦,哪来过这种地方。
她嘟囔着,下意识抓住白阿秀的胳膊打量四周,生怕哪个不注意,就有老鼠蟑螂窜出来。
白阿秀上前敲门,铁门哐当几下,头顶的声控灯亮起毫无存在感的黄光,但里面半掩的木门却毫无动静。
【系统,大妹子怎么样了?】
【还在睡觉呢。】
睡觉?白阿秀心里一惊,【都这个点了,哪个老年人还能睡得着?
【系统,进去看看,可别再给老娘传不靠谱的消息了!】
【不会吧,我这就去!】系统欲哭无泪,甩着面条胳膊就钻进去。
“有人在家吗?”白阿秀在外加大敲门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