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捏着旧丝巾的手指微微发热，手机贴在耳边时，傅景行的声音混着晚风传了进来：“听说最近娱乐版头条写你‘情绪失控大闹家族聚会’？”
她垂眼盯着地毯上未干的水痕——那是苏若雪白天哭出来的。
前世这个时候，她正蹲在楼梯间给林婉如发消息求原谅，生怕被沈家嫌“不懂事”。
现在倒好，倒成了“精神不稳定”的疯女人。
“傅影帝消息可比狗仔还灵通。”她把丝巾轻轻放回抽屉，指尖敲了敲柜面，“怎么，你也信那些胡编乱造的内容？”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的轻响，接着是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男人的低笑：“我相信亲眼所见。上次在咖啡馆，你举着马卡龙说‘这奶油甜得像林婉如给苏若雪灌的迷魂汤’时，可比他们写的清醒多了。”
沈清棠忽然笑出声来，前世她总觉得傅景行的笑像隔着一层冰，现在才听出里头藏着一丝戏谑。
她转身推开窗，暮色里飘来晚樱的甜香，忽然想起前世车祸前，她攥着被污蔑偷的翡翠镯子，在雨里听见路人议论：“那沈家真千金看着就疯疯癫癫的，哪有苏二小姐半分得体？”
“所以傅影帝找我，是想请我当反面教材吗？”她歪头看墙上的老座钟，指针刚划过九点一刻。
“我想请沈小姐帮个忙。”男人的声音忽然低了些，像羽毛扫过心尖，“慈善晚宴的主办方非让我带女伴，我挑了半个月，觉得还是那天在沈家楼下，把苏若雪推得撞墙的沈小姐最有意思。”
沈清棠的手指在窗沿轻轻叩了两下。
她望着楼下被保安赶走的狗仔——刚才家族聚会时，林婉如买的通稿已经开始发酵，说她“借认亲宴发疯逼宫”。
傅景行是什么人？
顶流影帝，微博随便发个表情都能上热搜的主儿，要是能和他同走红毯......
“利弊我得算算。”她故意拖长音调，“傅影帝的女伴位置，够不够压下那些‘精神不稳定’的通稿？”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忽然清晰起来，像有团火隔着电波烧过来：“沈小姐要的从来不是压制，是让那些造谣的人自己扇自己耳光。我傅景行站在你旁边，他们敢写你一句不是，我就敢让他们的报社明天就登道歉声明。”
沈清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前世她被全网骂“小偷”时，傅景行正在国外拍电影，后来她死了，他在葬礼上站得离她最远，连朵白菊都没送。
现在倒好，这男人像是把前世欠的底气都提前掏出来了。
“成交。”她指尖蹭过窗台上的多肉叶片，“几点？我得挑条能气哭林婉如的裙子。”
傅景行低笑出声，背景音里传来车门关闭的轻响：“明晚七点，我让助理把礼服送过去。对了——”他顿了顿，“挑裙摆大的，我想看你踩碎那些脏水时，裙角带起的风。”
挂了电话，沈清棠盯着黑屏的手机发了会儿呆。
衣柜里挂着母亲留下的旧旗袍，她却翻出前世从未穿过的酒红色鱼尾裙——前世她总怕太招摇，现在偏要招摇得让所有人睁不开眼。
第二天傍晚，傅景行的助理捧着礼盒按响门铃时，沈清棠正对着镜子别珍珠发夹。
礼盒里是件月白色真丝礼服，领口绣着缠枝莲，裙裾扫过地面时，像流动的月光。
“傅先生说，这颜色衬沈小姐的眼睛。”助理退下前小声说道，“他在车库等您。”
车库里，黑色保姆车的车窗半开，傅景行靠在座椅上，西装裤线笔挺，腕间的百达翡丽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见她上车，他抬了抬下巴：“过来。”
沈清棠刚坐下，他便伸手替她理了理滑落的发梢。
指腹擦过她耳垂时，她听见他低低地说：“等下走红毯，记者要是问我们什么关系......”
“就说傅影帝被我缠上了。”她歪头笑着说，“我重生后别的没学会，粘人倒是无师自通。”
傅景行的喉结动了动，忽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随你说。只要......”他望着她眼底跳动的光，“别再说‘重生’这种傻话。”
后台化妆间里，阿Ken抱着平板冲进来时，傅景行正替她调整项链。
经纪人额角挂着汗：“傅哥！林婉如的团队买了十个热搜，说你‘为博眼球蹭沈家丑闻’，还有营销号说沈小姐是——”
“是我的人。”傅景行打断他，指尖在沈清棠手背轻轻一叩，“去把那些营销号的地址找出来，明早我要看到他们的道歉信。”
阿Ken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句“您开心就好”，抱着平板退了出去。
沈清棠望着镜中两人交叠的影子，忽然伸手戳了戳他肩膀：“傅影帝这么护着我，不怕被说多情？”
“我多情？”他捏了捏她的后颈，指腹摩挲着她颈间的珍珠，“上次在沈家，你踩碎水晶渣说‘天刚晴’时，我就该知道——这世道这么脏，总得有人替你把路扫干净。”
外头传来工作人员的催促声：“傅老师，沈小姐，红毯要开始了。”
傅景行替她理了理裙角，起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雪松味。
他伸手虚扶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准备好——等下记者会问我们是不是在恋爱。”
沈清棠望着化妆镜里自己发亮的眼睛，忽然笑出了声。
前世她总怕暴露真实的自己，现在倒要让所有人看看——
她沈清棠，话痨、粘人、得理不饶人，可这样的她，偏要站在顶流影帝身边，让所有污蔑都变成笑话。
红毯外的镁光灯已经开始闪烁，记者们举着话筒挤成一团。
沈清棠挽住傅景行的手臂时，听见人群里有人喊：“傅老师！沈小姐！你们是在交往吗——”
她仰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喉间的话已经涌到舌尖。
镁光灯的热浪裹着记者们的尖叫涌过来，沈清棠挽着傅景行手臂的掌心沁出薄汗。
前世她站在沈家宴厅被骂“疯女人”时，也是这样的嘈杂，可此刻耳中却只有自己加速的心跳——她原打算用“朋友”二字留三分余地，偏生傅景行要掀了这层纱。
“我们只是朋友，不过他请我吃饭，我就来了。”她故意拖长尾音，眼尾微挑扫过前排举着“沈清棠精神失常”灯牌的狗仔。
话刚落，身侧男人的手指便在她手背轻轻一叩，像是敲开了什么闸口。
“我喜欢她不装的样子。”傅景行的声线混着红毯下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像块烧红的铁锭砸进冰面。
沈清棠猛地抬头，正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里面有前世葬礼上他藏起的遗憾，有咖啡馆里他盯着她咬马卡龙时的专注，此刻全化作直白的、滚烫的坦诚。
全场瞬间炸成一锅沸粥。
举话筒的记者踉跄着往前挤，“咔擦咔擦”的快门声连成密雨；扛摄像机的直播小哥手一抖，镜头扫过沈清棠发亮的眼睛又慌忙切回两人交叠的身影；方才举灯牌的狗仔脸色发白，指尖掐进灯牌塑料边，“精神失常”四个字被捏出了裂痕。
沈清棠的喉间涌起笑，前世她总把真心藏在冰壳里，怕被人嫌吵、嫌闹，此刻倒要让所有人看个清楚——她的话痨、她的锋利、她藏在甜软表象下的刺，原来值得顶流影帝当众珍视。
“傅老师！沈小姐！是认真交往吗？”后排有女记者尖着嗓子喊，发梢被镁光灯照得泛金。
傅景行低头看她，西装袖口蹭过她腕间的珍珠手链，那是他今早让人送来的，说是“配月白裙子的小玩意儿”。
此刻他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骨，声音却清晰得像敲在水晶杯上：“沈小姐粘人，我认栽。”
这句话像颗小炸弹，直播弹幕瞬间被“粘人”“认栽”刷爆。
沈清棠望着镜头里自己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昨夜整理母亲旧物时翻到的日记本——妈妈写：“棠棠今天说了二十七个问题，像只小麻雀，真可爱。”原来她早该知道，她的热闹不该被藏在豪门的冰窖里。
“走。”傅景行牵起她的手，指缝间的温度烫得她发颤。
他掌心有常年握剧本磨出的薄茧，蹭过她手背时，像在说“我在”。
两人走过红毯时，两侧记者的话筒几乎要戳到她鼻尖，却被傅景行的保镖用身体隔开半米距离。
他的西装下摆带起雪松香，混着她裙角的月白真丝，在镜头里拉出一道温柔的影子。
直播画面切进会场时，林婉如正捏着红酒杯站在客厅。
电视屏幕里，沈清棠仰头对傅景行笑的模样刺得她眼疼——那是她精心设计让苏若雪学了十八年的“真千金仪态”，此刻却被沈清棠随随便便就比了下去。
“你算什么东西！”她猛地甩了遥控器，黑色塑料壳砸在波斯地毯上发出闷响。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苏若雪的视频请求，小姑娘眼睛哭成桃子：“妈，热搜第五是傅景行公开牵手新欢，第十是沈清棠礼服细节......”
林婉如的指甲掐进掌心，指甲盖上的碎钻扎得生疼。
她想起今早让公关买的十个热搜，此刻全被“傅景行不装”“沈清棠粘人”顶到了十八线，连“沈家真千金”词条都被带得飘红——这哪里是蹭热度，分明是傅景行拿自己的顶流光环给沈清棠当盾牌！
另一边，会场外的消防通道里，狗仔队长江磊缩着脖子举着微型摄像机。
他本想拍傅景行“不耐烦”的侧影，却拍到男人替沈清棠理裙角时眼底的温柔。
正打算切近景，后腰突然被硬物抵住——是傅景行的安保队长，墨镜后的眼睛像淬了冰：“删了。”
“哥，我就......”
“否则明天你就失业。”安保队长的声音比消防通道的风还冷，“傅先生的律师团今早刚跟我们说，敢放一张未授权的照片，告到你倾家荡产。”
江磊的手指在删除键上抖了三抖，看着存储卡里的画面被清空，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摄像机上。
他想起方才红毯上沈清棠转身时，裙角扫过他镜头的那道月光——那哪是普通千金，分明是带刺的玫瑰，偏生顶流影帝甘当护花的刺。
夜色渐深时，傅景行的保姆车停在沈清棠公寓楼下。
他替她解开安全带，指腹擦过她耳垂：“明天会有记者蹲守。”
“正好。”沈清棠晃了晃他送的珍珠手链，“我准备了套薄荷绿的连衣裙，配你上次说的‘能扫干净脏路’的皮鞋。”
傅景行低笑出声，替她理了理被夜风揉乱的发：“我让人在车库装了隐形摄像头。”
“防狗仔？”
“防......”他望着她眼里跳动的星子，喉结动了动，“防你半夜溜出去吃夜宵被拍。”
沈清棠噗嗤笑出声，推开车门时，晚风卷着晚樱香扑进来。
她回头看他，西装领口微敞，腕间百达翡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楼上窗户映出她的影子，手机屏幕在茶几上亮着——是阿Ken发来的截图，热搜第一已经变成“傅景行我认栽”。
她关窗时，瞥见楼下树影里闪过个扛摄像机的身影，却在保安照过来的手电筒光里迅速跑远。
沈清棠摸着颈间的珍珠项链，忽然想起前世车祸前那个雨夜。
那时她攥着被污蔑偷的翡翠镯子，听路人骂她“疯癫”；此刻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知道明天清晨——
会有更热闹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