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刚把钥匙插进锁孔，手机就震得掌心发麻。
是助理小周的消息：“林婉如联系了星娱周刊的陈记者，说您有被迫害妄想症，还找了心理医生做专访。”
玄关的暖光漫过发顶，她垂眸盯着屏幕，指节在钥匙上捏出青白。
前世这个时候，她正缩在出租屋的角落，看着新闻里“沈氏真千金精神异常”的标题，手机被继母买通的营销号短信轰炸到关机。
后来林婉如甚至找了个“权威专家”在访谈里说她“具有反社会人格”，让所有原本同情她的网友都倒戈成了扔臭鸡蛋的看客。
“这次，该我先开口了。”她把帆布包甩在沙发上，转身从书房抱出笔记本电脑。
直播间的推流链接三天前就备好了，当时她只当是后手，没想到林婉如这么急着撞上来。
调试镜头时，她瞥见茶几上的玻璃杯——早上泡的柠檬蜂蜜水还剩半杯，是张叔特意给她留的。
这个细节让她嘴角微翘，指尖在键盘上敲下直播标题：《今天我要聊聊我的“慈母”》。
点击开始直播的瞬间，屏幕右下角的数字疯狂跳动。
两万、五万、十万......弹幕像潮水般涌上来，“姐姐终于直播了！”“等你撕白莲继母！”的字样几乎要把画面淹没。
沈清棠对着镜头坐直，素色针织衫下的锁骨随着呼吸轻颤：“大家好，我是沈清棠。”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甜，“今天想跟你们聊聊，我那位对外宣称‘把继女当亲生女儿疼’的林婉如女士。”
她点击鼠标，第一段录音在直播间炸开。
“阿芳，那瓶维生素合剂记得每天加在小姐的果汁里。”林婉如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温柔，“剂量按我给的单子，别让她查出来。”
“夫人，这药......”
“不过是助眠的，她最近总说睡不好。”
弹幕瞬间刷屏：“我去！
这是下药？“”维生素合剂？
当我们是傻子吗！“
沈清棠托着下巴笑：“这是半个月前，林婉如在厨房对保姆阿芳说的话。”她调出医院的检测报告，“后来我让人把喝剩的果汁送检，里面有长期服用会导致神经紊乱的地西泮成分——所以林女士说我‘精神异常’，是不是该先查查自己？”
直播间热度直接窜到百万。
沈清棠乘胜追击，点开第二段视频。
画面里，林婉如正和沈曼云坐在茶室，青瓷杯盏碰撞的脆响里，前者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星瑶的流产报告得做真些，最好找个私立医院......”
“清棠最近总跟傅景行走得近，要是能把她跟那个影帝的绯闻炒成‘因爱生恨’......”沈曼云的尖笑声刺得人耳朵疼。
“哐当”一声，不知道谁的茶杯翻了。
沈清棠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响：“这是上周三下午三点，林婉如和沈曼云在’云栖茶社‘的对话。”她歪头看向镜头，“所以沈曼云姑姑刚才发微博说’家事变故，棠棠可能受了刺激‘——”她调出截图，“您上周三下午三点是不是在云栖茶社？
需要我把监控里您和林婉如碰杯的画面也放出来吗？“
评论区瞬间炸成烟花。“沈曼云急了！”“原来流产是假的！”“豪门水也太深了吧！”的弹幕几乎要把屏幕撑破。
与此同时，沈家别墅的水晶吊灯在剧烈摇晃。
林婉如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屏幕上“沈清棠直播”的热搜词条红得刺眼。
她突然把手机砸向墙面，翡翠镯子在大理石上撞出裂痕：“这个小贱人！
她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够了！”沈明远扶着沙发背站起来，脸色比墙纸上的金纹还惨白，“你到底还做了多少事？”
林婉如猛地转头，眼尾的泪痣因扭曲的表情变得狰狞：“我都是为了这个家！
要不是她......“
“叮——”
沈曼云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
她看着屏幕上“沈清棠”三个字，手指抖得按了三次才接听：“棠棠，你听姑姑说......”
“姑姑，”沈清棠的声音甜得发腻，“您说要直播的事，我给您留了十分钟准备。”她瞥了眼右下角的倒计时，“现在还剩八分十七秒——需要我把您去年在澳门赌场欠的三百万流水单发出来暖场吗？”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骤然粗重。
沈清棠关掉通话界面，目光重新落回镜头。
暖黄的台灯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边，她托着腮笑：“对了，还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报警。”她举起手机晃了晃，“因为有些真相，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镜头外的老式座钟敲响九下。
沈清棠关掉直播前最后一句话，混着钟声散进千万个屏幕：“至于那些帮着造谣的......”她眯起眼，“法庭的传票，应该快到了。”
此时，沈家老宅的客厅里，张叔正盯着电视里的直播画面。
他摩挲着手里的搪瓷杯，杯壁上“沈宅二十周年”的字样被磨得发旧。
三天前小姐蹲在花园里帮他给月季施肥时说的话突然浮上来：“张叔，要是哪天我被欺负了，您愿意帮我说话吗？”
他望着屏幕里那个仰着头笑的姑娘，喉结动了动。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本地新闻热线的号码。
张叔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终于重重按下。
张叔按下接听键时，指腹还沾着搪瓷杯沿的茶渍。
电话那头记者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急切：“张先生，您说要提供沈清棠直播内容的证词？”
“是。”他喉结滚动两下，从裤袋里摸出个褪色的牛皮纸信封，封皮上“2005年沈宅监控备份”的字迹已经模糊。“我这儿有当年抱错孩子时的监控截图——沈小姐出生那天，林婉如特意支开了产房外的护士。”他抽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穿护士服的女人正是林婉如的远房表妹，“还有这三年来她给我下的便条。”
记者的呼吸声突然粗重：“您是说......”
“当年抱错孩子不是意外。”张叔将便条推到台灯下，泛黄的纸页上“别声张，给你涨薪”的字迹力透纸背，“沈小姐刚搬进来时总说头晕，我偷偷留着她喝剩的果汁瓶，上个月趁林婉如去巴黎，我把瓶子送去了检测中心。”他从抽屉最深处摸出个塑料物证袋，“报告在这儿，地西泮含量超标三倍。”
电话那头传来翻笔记本的沙沙声：“张先生，这些证据我们会立刻核实——”
“不用核实。”张叔打断他，指节重重叩在便条上，“我在沈家做了三十年管家，沈老爷书房第三层抽屉里有当年的领养协议，林婉如的签名是她自己模仿沈夫人的。”他突然笑了一声，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当年沈夫人难产时，我守在手术室门口，听见林婉如在楼梯间打电话说‘终于能把野种换进来’。”
同一时刻，沈清棠的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
她刚关掉直播，指腹还停在“结束”键上，屏幕上弹出小周的消息：“张叔联系了《民生纪实》！
他们刚发了独家报道，带监控截图和检测报告！“
她低头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指缝间还残留着直播时按键盘的微麻。
前世此刻她蜷缩在出租屋，听着窗外的雨声数心跳；今生她坐在铺着素色桌布的客厅，能闻到厨房飘来的姜茶香气——是张叔特意煮的。
“叮咚。”微博提示音响起。
她点开热搜，“沈家长女遭继母长期迫害”像团火一样烧在榜首，第二名是“豪门黑幕曝光”，第三名是“张叔证词”。
评论区的红色气泡不断炸开：“姐姐太惨了！”“支持报警！”“求转发！”她盯着“同情”两个字看了很久，突然抓起手机录了条三十秒的视频。
镜头里她穿着居家的米白毛衣，发梢还沾着刚洗过的水珠：“我不是要你们同情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戳破所有喧嚣，“我只是要真相。”
这条视频刚发出去，沈家别墅的水晶吊灯突然晃了晃。
林婉如攥着律师函的手在发抖，烫金的“沈清棠诉林婉如虐待、诽谤”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沈明远瘫在真皮沙发里，平时油光水滑的背头乱成鸡窝：“你......你真给清棠下药了？”
“那是助眠的！”林婉如尖叫着摔了手边的青瓷花瓶，碎片溅到沈明远裤腿上，“我那是怕她刚回家睡不好！”她突然想起什么，踉跄着抓起手机登录微博，手指在屏幕上戳出残影——她要发声明，要挽回局面。
“夫人，律师说必须公开道歉。”助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否则明天法院就会立案。”
林婉如咬着后槽牙敲下一行字：“近日网络传言多有不实，一切皆因误会，望大家理性看待。”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下珍珠项链，镜中女人眼角的泪痣还沾着刚才摔花瓶时溅的瓷片灰。
但她的生命只活了十分钟。
沈清棠的截图动态紧随其后：“你看，连道歉都能演得这么假。”配图是林婉如三年前在慈善晚会上抱着继女沈星瑶的照片，配文是当时的采访录音：“清棠毕竟不是亲生的，哪能跟星瑶比？”
评论区瞬间被“假慈悲”“奥斯卡在逃影后”刷屏。
林婉如的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助理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进来：“夫人，品牌方要终止合作！”“夫人，星娱周刊说要撤回之前的报道！”
她踉跄着扶住梳妆台，水晶首饰盒“啪”地掉在地上。
钻石耳坠滚到脚边时，她突然想起沈清棠直播最后那句话：“至于那些帮着造谣的......法庭的传票，应该快到了。”
深夜两点，林婉如坐在黑暗的卧室里，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脸色发青。
她翻出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存着三年前找心理医生开的“沈清棠精神评估报告”。
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很久，最终还是退出了界面——她得等个更合适的时机。
窗外起风了，吹得窗帘掀起道缝隙。
月光漏进来，照见她脚边未及收拾的律师函，“虐待”两个字被月光镀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