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圣心疗养院(1 / 1)

程咏恩抱着几本薄得可怜、落满灰尘的档案夹,啪一声拍在十九组那张永远油腻腻的会议桌上。

“咳咳……”扬起一片灰尘,呛得她直咳嗽,“陈Sir,这不对劲!二十年前矿难这么大的事,档案室就这几张纸?连份像样的伤亡名单都没有!这比我家过年大扫除丢的废纸还少!”

程咏恩指着桌上那寥寥几页泛黄的纸片。

一份语焉不详的事故简报,一份措辞官方的“善后处理完毕”通知,外加几张模糊不清的现场远景照片,连个清晰的人影都看不到。

陈启明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右眼,墨镜后的眉头紧锁。

他刚从周伯那里听说程咏恩在大鱼山的发现,没想到官方记录如此“精炼”。

“啧,二十年前那时差馆里牛鬼蛇神更多,资料‘遗失’不奇怪。”陈启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随后,他看向旁边的周伯,“周伯,你的‘老人脉’怎么说?”

周伯吐出一口不存在的烟圈,表情像吃了苦瓜:“别提了,扑了个空!当年可能知情的老伙计……唉,死的死,散的散。老张头,前年心脏病,走了;大只广,八九年追劫匪被车撞飞,没救过来;口水坚……去年肺癌,也没了。真是流年不利,好似被诅咒了一样!”

他掰着手指头数,越数脸色越难看。

“一个活着的都没了?”程咏恩的心沉了下去。

“等等!”周伯突然一拍脑门,“还有个‘癫佬明’!李伟明!当年他好像也被抽调去外围维持过秩序!听说人还在,不过……”他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现在人在圣心疗养院‘休养’。”

“圣心疗养院?”程咏恩和陈启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哑然。

那地方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是精神病院,是专门收容那些“精神不稳定”人士的地方。

……

圣心疗养院。

名字听着自带一股神圣感,但门口铁栅栏锈迹斑斑,院子里几个穿着条纹病号服的老伯在面无表情地晒太阳,一个护士推着药车走过时,车轮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在护士长警惕的目光和“只能问十五分钟,别刺激他”的叮嘱下,他们见到了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一棵歪脖子树的李伟明。

老人头发花白稀疏,但眼神意外的还算清明,只是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明叔?是周伯让我们来的,我们想了解一下,二十年前大鱼山那边,矿洞出事那次,您还记得吗?”陈启明放轻声音,出示了证件。

“大鱼山……”李伟明喃喃重复,浑浊的眼睛望向窗外刺眼的阳光,仿佛被那光线拉回了二十年前那个漆黑的雨夜。

“大鱼山……矿难……半夜……好大的雷,雨跟倒下来似的……”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轮椅扶手,指节泛白。

“我当时……刚升了沙展没多久,在荃湾警署当值……半夜被call醒,说大鱼山矿塌了,死了好多人……叫我们去维持秩序,防止家属闹事,也防止有人浑水摸鱼……”

李伟明的叙述开始流畅起来,仿佛带着一种陷入回忆的麻木感。

“到了现场,老天爷……”李伟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哪里是塌方?整个矿洞口……像被一只巨手从里面狠狠掏了一把!石头不是塌下来的,是炸开的!

碎的,飞得到处都是……根本没法下脚!

雨水混着红色的泥浆……空气里是……是石头粉和……和血的味道……”

他猛地吸了口气,像是被那记忆中的气味呛到。

“……等了两三天,大机器才到……挖啊挖……挖出来的……”李伟明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一些,“没一个是完整的……断手断脚……压扁的……惨过地狱!大家都麻木了,只是机械地做事……”

忽然他停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呼吸也急促起来。

“明叔?然后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程咏恩轻声问,预感到关键点来了。

“那天……是第七天头上。”李伟明的声音又压低了,带着一种讲鬼故事的神秘感,“天快擦黑的时候……矿洞里头……有声音!”

“什么声音?”程咏恩追问。

“哭声……好多人在哭……不是外面家属的,是从黑漆漆的洞里传出来的……幽幽怨怨……”李伟明的声音变得飘忽,“还有人说……看到蓝色的……光?在洞里一闪一闪,像鬼火……但矿洞里那会儿哪来的火?”

他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混合着恐惧和困惑的表情,“还不止!后来抬出来的尸体……有些……有些明明被大石头压得不成样子了……可脸上的表情……不是痛苦……好像……好像在笑!你说怪不怪?”

李伟明猛地看向陈启明和程咏恩,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寻求答案的渴望。

程咏恩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

蓝光?诡异的笑容?

这绝不是普通矿难!

脑海中,褚玄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哭声聚怨,蓝光引魂,尸面含笑……哼,好大的手笔。这哪里是矿难,分明是有人以怨气为薪,凿穿了阴阳壁垒,在养一个锚……”

程咏恩内心狂震:锚……?!什么锚……?褚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褚玄沉默片刻,声音恢复一贯的冷嘲,“现在知道怕了?这水可比你想象的要浑得多。专心听你的故事,别打岔。”

李伟明还在继续,情绪似乎被那段诡异的回忆点燃了,“后来……后来上面就下了封口令!说我们看到的都是幻觉,是疲劳过度!

再后来……矿洞就被彻底封了,用水泥浇得死死的!那些哭啊笑啊的事……不准再提!谁敢提,谁就……就跟我一样……”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发出几声干涩的、意义不明的笑声,笑声里充满了苦涩和自嘲。

随后,护士适时地推门进来,暗示探访时间到了。

……

坐进车里,陈启明发动引擎,手指用力地敲着方向盘,“哭声、蓝光、诡异笑容,迅速接管……还有那些知情警员的‘意外’……那矿难绝不是天灾!”

程咏恩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疗养院栅栏,耳边还回响着李伟明那干涩的笑声和褚玄那句冰冷的“锚点”。

“是啊,陈Sir。”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像压了块石头,“这根本就是一场……用几百条人命当祭品的人祸!”

程咏恩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枚冰凉的花钱,褚玄的沉默,让她心中的疑云更加浓重。

大鱼山矿洞,到底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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