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断骨草的根(1 / 1)

断骨草的根须不见的第七天,沈青芜在药圃角落的石缝里摸着了它。

不是自个儿爬回来的。看那样子,是被啥东西叼着拖回来的——根须上全是细碎的牙印,深绿的汁儿凝在上面,跟干了的血似的。最粗那段根茎上,竟冒出层薄薄的鳞,跟灵藤的皮有几分像,太阳底下泛着点光。

“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沈青芜小心翼翼地把根须从石缝里抠出来,指尖碰着那层鳞,根须猛地哆嗦了一下,像是疼,又像是撒欢儿。

这七天,崖壁上的灵藤一天比一天蔫。叶子掉得差不多了,光剩下光秃秃的藤身,跟根烂木头钉在墙上似的。石屋里的陶罐也没动静,那少年的魂儿,好像跟着灵藤一起败下去了。

沈青芜试过用自个儿的血喂灵藤,刚把血滴上去,就被一股劲儿弹回来,跟灵藤躲着她似的。这才琢磨过味儿来,少年说的“共生不是抢”是啥意思——灵藤的本元已经空了,她的血对它来说,早成了负担。

唯一的指望,就是这截断骨草的根。

古籍上说,断骨草“碰着邪乎东西就长劲儿”,能被蚀骨藤激出藏着的灵性。现在看,那些牙印和鳞,就是它跟蚀骨藤较劲的证儿。

“能不能救灵藤,就看你的了。”沈青芜把根须捧在手里,对着石屋那边低低说了句。

她找了块平展的青石,用灵木杖把表面刮干净,又从药圃摘了几片带露水的灵草叶,按古籍上的图,摆了个简单的炼化阵。断骨草的根须放阵中间,灵草叶围在四周,她盘腿坐在青石旁,深吸一口气,运起了神农诀。

丹田那点青光慢慢转着,比以前稳多了。这几天她听少年的,按“共生”的法子,天天给药圃的灵草浇水、捉虫,不用血喂,改用灵力慢慢养,青光反倒比用血喂时结实。

“起。”她低喝一声,指尖引着一缕青光,往断骨草的根须里送。

根须“噌”地挺直了,鳞底下的金纹亮起来,跟条刚醒的小蛇似的。那些被咬的牙印里,渗出来点淡绿的汁儿,滴在青石上,竟“滋滋”响,像在啃石头。

沈青芜心里一紧。

这汁儿比以前烈多了。看来跟蚀骨藤较劲时,断骨草的性子也变野了。不敢怠慢,赶紧加了把劲送灵力,想把根须里的灵性往一块儿聚——古籍上说,炼灵木杖,最要紧是让草木的灵性拧成一股,才能成个像样的物件。

可事儿没那么顺。

根须里的灵性跟匹野马似的,根本管不住。青光刚引到根须中间,就被一股猛劲儿弹回来,震得她胸口发闷,嘴角淌出点血沫子。

“犟东西。”沈青芜抹了把嘴,眼里倒亮起来。

越难驯的灵性,炼出来的物件才越有劲儿。想起云岚宗外门弟子用的那些灵木杖,大多是普通木头磨的,哪有断骨草这种“能跟邪乎东西对着干”的灵性。

她匀了匀气,换了个法子——不硬拽了,让自个儿的灵力顺着根须的纹路流,跟水绕着石头走似的。这是古籍里说的“顺性法”,特费心神,可最容易让草木的灵性认主。

果然,这次根须没再犟。金纹和她的青光慢慢融到一块儿,根须开始一点点变长、变粗,鳞底下的绿汁顺着纹路转,像是在长新骨头。

就在这时,右腿突然钻心地疼。

不是软骨磨着的钝痛,是那种尖溜溜的,像无数根针往骨头缝里扎的疼。沈青芜闷哼一声,脑门上立马冒了层冷汗,眼都花了。

低头一看,右腿的裤管竟微微颤着,像里面有啥东西跟着根须一起动。裤管底下的皮肤,隐隐透出点绿纹,跟根须上的一模一样。

“咋回事……”她咬着牙,想停下炼化,可灵力已经跟根须缠在了一起,根本收不回来。

断骨草的根须像是长在了她的骨头上,灵性每动一下,都扯着她的筋脉。那些被蚀骨藤的邪气浸过的地方,这会儿像是被断骨草的灵性洗着,疼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不能停……”沈青芜死死咬着嘴唇,嘴里一股子血腥味。

她明白这是咋回事。断骨草本就跟她的血、她的筋脉连着,现在炼它,就跟重塑自个儿的骨头似的。那些疼,是老伤在好,是不齐全的筋脉被撑开——就像灵藤被蚀骨藤伤了,得忍着疼跟邪气较劲。

根须在她的灵力喂着,变得越来越粗,有她手腕那么壮了。鳞慢慢退下去,露出里面深绿的木头,上面爬满了金纹,跟灵藤的纹路像极了。

“凝。”沈青芜用了最后一股劲,把所有青光猛地往根须里送。

根须剧烈地抖起来,在空中拧来拧去,最后“啪”地掉在青石上,不动了。

沈青芜眼前一黑,栽在地上,啥也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天已经黑了。

石屋的门敞着,月光洒在青石上,照亮了那截断骨草的根须——不,已经不是根须了。

是一柄灵木杖。

杖身三尺长,深绿的木头泛着润润的光,金纹在月光下流动,跟活的似的。杖头自然弯着,成了个握把的形状,上面还留着几片小叶儿,像刚从枝上摘下来的,轻轻一碰,竟簌簌掉下来几滴露水。

沈青芜挣扎着坐起来,抓住杖头。

杖身传来一阵热乎劲儿,顺着她的手流遍全身,右腿的疼竟轻了不少。试着拄着灵木杖站起来——右腿还是有点瘸,可比以前稳多了,甚至能稍微使点劲。

“成了……”她低低说,声音带着哭腔。

灵木杖像听懂了似的,杖身轻轻颤了颤,金纹亮了亮,杖头的叶儿上,又凝出一滴露水,滴在她手背上。

这滴露水跟灵藤的不一样,带着股淡淡的草木香,滴在手背上,竟顺着皮肤钻进筋脉,流到右腿时,那股绷着的疼彻底没了,只剩暖洋洋的感觉。

沈青芜低头看自个儿的右腿,裤管底下的皮肤没那么青了,甚至能看出点淡淡的绿纹,跟灵木杖上的纹路能对上。

她拄着灵木杖,慢慢走到崖壁下。

灵藤还是蔫着,藤身的裂口子比以前还大。沈青芜举起灵木杖,轻轻碰了碰藤身——

杖头的叶儿突然使劲颤起来,金纹爆出刺眼的光,一股柔和的劲儿顺着灵木杖,流进灵藤的裂口里。

灵藤的藤身轻轻晃了晃,掉在地上的枯叶里,竟冒出片小小的新叶,嫩得像刚长出来的芽。

沈青芜的心漏跳了一拍。

看着那片新叶,又看了看手里的灵木杖,突然明白过来——这柄杖,不光是用断骨草的根须炼的,还融进了灵藤的灵性,融进了她的血肉和灵力。

它是她的一部分,是灵藤的一部分,是所有在难处里熬着、却没放弃的性命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石屋那边传来点动静。

沈青芜回头,看见石屋门口的陶罐旁,蹲着个小小的黑影,借着月光,正往灵木杖这边瞅。

是那少年的魂儿。

他的影儿比以前清楚些,绿光里好像多了点金纹。看见沈青芜回头,愣了一下,突然转身想钻回陶罐里。

“等等。”沈青芜喊住他,举起灵木杖,“你看这个。”

少年停住脚,慢慢转过来。他的目光落在灵木杖上时,突然睁大了眼,嘴动了动,像想说啥,又没说出来。

灵木杖的杖头,那片小叶儿突然朝少年那边弯了弯,像打招呼似的。

沈青芜笑了笑,拄着灵木杖,一步一步往石屋走。

她知道,灵藤有救了,少年也有救了。

可走到石屋门口,却见少年的脸突然变了,指着她身后,声音里带着怕:

“小心!它又回来了!”

沈青芜猛地回头。

崖壁那边,传来阵熟悉的“沙沙”声,比上次蚀骨藤来的时候还响、还急,像有无数根藤条正往这边爬。

而她的灵木杖,杖头的叶儿突然使劲抖起来,金纹变得暗沉沉的,像吓着了似的。

这次来的,恐怕不止一株蚀骨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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