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梧回到御书房后。
看见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开始眼冒金星。
以前原主是个甩手掌柜,朝政基本靠几个心腹奸臣和稀泥。
现在既然选择和南如卿合作,不如找个机会忽悠他来帮她“打工”。
“张德宝!去把南如卿叫来见朕!”
“诺。”
趁着间隙,她硬着头皮翻开一本奏折。
“臣,万死启奏陛下,北苑新修化仙池,引活水之银两,尚缺三十万两,恳请陛下……”
【化仙池?什么玩意儿?】
她皱眉回忆。
好像是原主想在宫里挖个超大人工湖,里面可以放满美酒,美其名曰“酒池”,供她泛舟饮酒作乐。
【三十万两?!这能买多少粮食救多少灾民?挖个破池子装酒,脑子进水了吧!】
盛时梧气得手抖,抓起朱笔就想批个滚字。
【不行,冷静!盛时梧,你现在是暴君,要符合暴君人设!】内心小人拼命按住她的手。
她深吸口气,继续往下看。
越看越不对劲!
【怎么比追更的连载小说还厚!户部尚书大大你日更十万吗?!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写吧!】
【这什么……岁赋不登几个意思?河工糜费又是啥?】
她伏案的脑袋越来越低,眉头也快揪到一块儿去了。
横竖看不懂,最后努力模仿暴君穷奢极欲的调调,朱笔一挥!
在奏折上龙飞凤舞批下:“准!速办!延误者斩!”
此刻内心滴血:【造孽啊!三十万两,够盖多少希望小学!】
批完这本,她烦躁地丢开朱笔,感觉脑仁疼。
撑着脑袋冥思没多久,忽感鼻间吸入一股若有似无的寒意。
睁眼,蓦然对上南如卿那双妖冶的墨蓝瞳孔!
只见他唇角噙着一抹居心不良的笑意,像是静待猎物入局许久了。
“你你你……离朕远点!”
明明她才是暴君,可他身上自带的皇族威压感,竟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南如卿的视线投向案桌上的奏折。
仅仅一瞥,便笑出了声,“陛下的字,得好好练练了,否则,迟早……露馅。”
后面两个字,挟着冷风吹入她耳中。
盛时梧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转而想到自己找他来的目的,于是强行冷静下来,“朕既然答应与你合作,以后这些政务你也处理一些,万一里面有你想要的线索。”
见他一副怀疑的神情死盯着她,她立即绷起脸,“放心,朕会提拔你为太傅,以免落人口实!”
“陛下圣明,亡国之人,自当为陛下分忧。”
他的眼里闪过讳莫如深的蓝光,仿佛在说“装,接着装”。
不过说来也怪,她这会儿怎如此安静,寅时那会儿可是聒噪得如同一只暴躁兔子。
虽如此,他也有的是法子。
“陛下。”
突如其来的唤声,犹如无形的丝线,缠上盛时梧紧绷的神经!
“既是陛下的太傅,臣更要亲力亲为,教陛下如何习得一手……好字。”
他微微倾身,宽大的月白衣袖拂过盛时梧的手臂外侧,右手自身后伸过,极其自然地覆上她的右手。
握笔,点墨。
“……”
盛时梧顿时浑身僵硬得像块速冻的咸鱼,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屏住半口。
下一秒,内心弹幕犹如火山爆发。
【啊啊啊啊啊,我忍不了啦!】
【说好的处理政务呢?这什么强制教学play?】
【靠这么近,你是教写字还是驯兽?下一步是不是要拿皮鞭蜡烛了!】
“专心,陛下。”
南如卿握着她手的指尖微微用力,唇角凝着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心若旁骛,字便失了风骨。”
盛时梧清楚得感受到,那只冰冷的指节在引导她运笔时,蕴藏着平稳到可怕的掌控力。
低头一看,他竟带着她写了一个字:囚。
她猛然挣脱了一下!
【囚?他什么意思?是要把我当傀儡一样囚禁吗?】
【古人说话是不是还带通假字的?难道是求的意思?他想让我求他什么?】
【啊好痛!脖子痛死了!】
嘶!
她倒抽一口冷气,原来是挣脱时,脖颈上用来遮掩今早被南如卿匕首划伤的丝绸薄巾,不知何时被龙袍立领内侧的金线勾到,勒到了伤口!
南如卿发现异常的瞬间,已然放开她的手,墨蓝的眼瞳迅速扫向她疼痛的地方。
那道被薄巾遮掩的白皙肌肤上,隐隐渗出一道红痕,显然是伤口崩开了。
【呜呜呜好痛!南如卿你个疯批!故意谋杀亲……亲老板是吧!】
【血!流血了!完蛋了,大盛王朝马上又要开席了!】
【南如卿在看什么?眼神怎么这么怪异!我去!他该不会想补刀吧?!】
盛时梧内心哀嚎震天,痛楚和恐惧双重叠加,最后化作惊天动地的怒吼:“张、德、宝!把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叫来!快!马上!朕快死了!!!”
“诺!”
门口候命的老阉狗连滚带爬地冲出去,尖细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宫内炸开:“快请萧郎君!陛下急召!!御书房见驾!快!!!”
南如卿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着盛时梧捂着脖子一脸痛苦惊恐的小表情,眼底飞快掠过难以捕捉的懊恼。
但在听到要找“萧郎君”见驾后,他淡薄的唇角似乎向上扬了扬。
不知过了多久,盛时梧的脖颈处倏然传来一种滚烫的触感!
她惊恐地垂下眼眸……
只见南如卿那张俊美妖异的脸庞,此刻正微微侧着,冰凉而柔软的唇瓣完完全全遮住她的伤口!
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盖住了墨蓝的瞳眸,高挺的鼻梁贴着她的颈侧动脉,温热的呼吸……
不,根本不是呼吸!
他在……吸血?!
盛时梧的大脑瞬间宕机!
没等她反应过来,余光瞥见一个高瘦的身影逆着光走进御书房。
“臣,萧寒舒,奉召。”
行完礼,萧寒舒抬眸,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
视线极其自然地投向殿内姿势诡异的两人身上。
只见他那至高无上的女帝陛下,像一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鹌鹑,僵在宽大的紫檀龙椅上。
有趣,这画面还是头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