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交印信(1 / 1)

“裴卿,你怀中所护的小太监……”席初初唇角微微上扬,一双圆润的猫眼弯成月牙,看起来天真又无辜:“是你什么人啊?”

她缓步向前,玄色龙纹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晨光穿透云层,洒在她半边脸上,将那一双阴晴不定的眼眸映得如同染了一层剔透冰蓝色泽。

“哦,瞧朕这记性。”她忽然意识到语误似的,改口:“不是小太监,而是个身份不明,扮作太监的……刺客。”

“我、我不是……”裴燕洄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苏子衿疼得眼眶泛红却不敢再出声了。

几日不见,他忽然觉得今日的女帝有些陌生。

以往只要他在,她总是会第一时间奔到他身边,两眼如藏两汪清泉,对他从来不是那种漫不经心地一瞥,而是专注又深情的凝视。

他忽而展颜一笑,那笑意如春风化雪,却让四周厂卫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叮!系统检测到裴燕洄忠诚值-120%,极度危险!】

“陛下说笑了。”他声线较一般男子阴柔些许,如幽幽的马骨胡音:“这奴才冲撞圣驾,犯了厂规,臣自当带回严加查处严惩。“

“查处严惩?”

她眨了眨眼,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席初初朝他走去,无人敢上前阻拦:“朕怎么记得三年前冷宫走水,裴卿也是这般说的?“

她的语气轻快,甚至带着几分疑惑,可话里的深意却让裴燕洄眼神瞬间幽暗下去。

女帝为何忽然提及那件事?当年他做得极为隐秘,况且她也并不认识子衿才对.……

“裴卿,你现在的表情……好有趣啊。”她歪着头看他,笑得天真烂漫:“所以这次啊,朕想亲自来。”

她忽然伸手,几乎要触到苏子衿惨白的脸。

裴燕洄侧身一挡,莲色浮香在空气中交织:“陛下何必为这等贱婢脏了手?”

“更脏的东西朕都碰过。”席初初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目光落在他护在苏子衿身上的手:“她又算什么?裴燕洄,你是公然抗旨吗?”

裴燕洄眉心蹙紧,眼前的女帝受什么刺激了?从前那个为他一句重话就红了眼眶的少女,何时会用这般讥诮的上位者眼神看他?

“奴才不敢。”他垂眸,长睫在眼下投出阴翳。

“那便交人。”

“按律,刺客当由东厂……”

“律?”席初初突然被逗笑了,她背着手,凑近他,嗓音甜软:“朕即是天宪啊。”

她生得娇小,一张巴掌大的娃娃脸,猫眼圆润,唇色嫣红,笑起来时颊边陷出两个小小的梨涡,任谁看了都以为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可在场的人却无一人敢真拿她当一名普通少女,她随便一句话,就是他们必须信服的“真理”。

一旁的东厂太监插言:“陛下!您是天子,一言九鼎,您当初不是说过一切维扩皇权的事都由裴督主作主,他的权柄可都是您……”

“拖下去。”席初初看都不看:“掌嘴二十。”

裴燕洄脸上终于泄出一丝裂纹,审视地看向她了。

“陛下。”他微微俯身,这个角度在旁人看来像在行礼,却能让席初初看清他眼底的警告:“三司会审前,按律当由东厂收押,您何必因为一个刺客与奴才计较呢?”

多可笑啊。

席初初凝视这张曾让她魂牵梦萦的脸。

前世她就是溺死在这双含仿佛被世间错待了的双眸中,直到被他一刀捅入血肉内的那一刻,才看清他眼底的厌恶与凉薄。

“你一个奴才……”她轻抚腰间玉佩:“也配与朕论‘计较’?”

裴燕洄眸子此刻黑得瘆人,像是浸了墨的琉璃,幽幽地望着她:“陛下,您说得对,陛下是圣天,奴才是贱泥,任人践踏是应该的。”

若是从前,这招自轻的言语百试百灵。

她会慌慌张张来哄,会赐下珍宝,会……像个傻子一样原谅他所有背叛。

“既然你的人说你的权力是朕给的……”席初初伸手,眉眼弯弯,梨涡浅浅,讨要道:“那么朕既然能给,那就能收回来吧,现在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交人,要么……就交印信吧。”

东厂众人倒吸冷气。

裴燕洄也怔在原地,肌肉瞬间绷紧,又立刻恢复如常。

连苏子衿都忘了哭泣,一脸震惊地看向女帝。

那个对裴督主千依百顺的女帝,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是吃错药了吗?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裴燕洄面容平静如深潭,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纹丝不动,他恭敬地卸下腰牌:“奴才……遵旨。”

他跪得笔直,双手奉上象征东厂权柄的玉印。

显然,他是笃定席初初不会接,对于拿捏她的手段,他太懂了。

席初初的确没有立刻去接。

她俯视这个曾将她玩弄股掌之间的男人,原来只要她不高兴,这个权倾朝野的裴督主,在她面前,就会是这样卑躬屈膝的样子啊?

“陛下!”随侍太监德禄突然小跑过来,着急地说道:“你别跟裴督主置气了,赶紧说说软话吧,您惹他生气了,他再不理你,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席初初眯起眼:“这个也掌嘴。”

影十六简直就是席初初的“言随法出”,飞快逮住人,就是一顿狂扇。

在清脆的巴掌声中,席初初轻轻掰开了裴燕洄的手指,动作优雅得像在解开一件礼物,将那一枚玉印收入囊中。

“既然裴卿如此在乎这个女刺客,那朕就成全你们,人你留着,东厂的印信朕就收回了。”

这枚方玉印的收回,并不能将阉党一举歼灭,甚至对于其内部运转影响不大,毕竟东厂认的是裴燕洄,不是她手中这件死物。

但通过此事,她要让那些立场中立的人明白,她席初初可不会再放权给裴燕洄了。

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足以笼罩跪在地上的他。

裴燕洄瞳孔紧窒。

他仍保持着僵直的跪姿,掌心却被指甲掐出血痕,只为忍住当众夺回方玉印的冲动。

不对……全都不对。

那个为他一笑能放火烧殿的席初初,怎么可能会对他这般绝情,人又怎么会在短短数日间改变这么多?

“阿丑,走。”她转身,厚重的披风在空中划出凌厉弧度。

等着吧,裴燕洄,从她这里得到的一切她会一点一点收回去,并且她的恨意他也必须全部承受到底。

裴燕洄猛地抬头,却只看见女帝远去的背影。

“督主……”心腹凑近低语:“陛下定是一时气恼,您也知道陛下对您的心思,你如今护着别的女人,叫她瞧见了自然是不高兴的……”

这话在场的人听了都信。

裴燕洄缓缓起身,掸去蟒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是了,必是苏子衿的存在刺激了她。

等陛下气消了,自会跟以往一样眼巴巴地赶过来哄他,到时候他失去的,只会成倍地被还回来。

“裴燕洄,吓死我了,你怎么才来救我?你看,我的脸都被人打肿了。”苏子衿咬着下唇,委屈地扯着他的衣袖。

裴燕洄却一把抽回袖子,他垂眸斜睨:“你不是想逃吗?我若不来,岂不是更好?”

苏子衿第一次见他对自己的伤无动于衷,顿时脸色一白。

“我、我不是,我只是听说竺哥哥获罪被关进……”

“所以,你闹出这么大一桩祸事,累我失去了东厂信印,便只是为了一个骆竺?”他眼神黑沉沉的,像淬了毒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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