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仰起头,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和微风的爱抚,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浅浅的、纯粹的、毫无阴霾的笑意。
这一刻,所有的防备、警惕、沉重都被暂时卸下。
身处这片宁静美好的花海,被温暖和芬芳包围,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和舒适感,如同温泉水般将她整个包裹。她感到一种久违的、纯粹的放松,仿佛灵魂都轻盈了起来。
几只被花香吸引的白色小蝴蝶,在她身边翩跹飞舞,有一只甚至大胆地停在了她微微扬起的指尖上,翅膀轻轻翕动。
她静静地站着,与花,与蝶,与阳光融为一体,美得像一幅不真实的画,纯净、安宁,散发着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温暖光芒。
江其珩确实有个紧急会议。但会议进行到一半,他发现一份至关重要的文件落在了别墅书房。他向来严谨,这份文件下午谈判要用,容不得半点差错。
他匆匆结束了会议,亲自驱车返回别墅。车子驶入车库,他快步穿过客厅,准备直接上楼去书房取文件。
就在他穿过客厅,目光不经意扫过通往花园的落地窗时——
他的脚步,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猛地顿住了。
巨大的玻璃窗外,是那片生机盎然的花园。
而在那片绚烂的花海中央,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阳光慷慨地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微风吹拂着她乌黑的长发和柔软的白色裙裾,让她看起来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几只白色的蝴蝶在她身边轻盈飞舞,有一只正停在她微微抬起、纤细如玉的指尖上。
她闭着眼,微微仰着脸,嘴角噙着一抹温暖而纯粹的笑意。那笑容,不同于她之前任何一次或冷淡、或倔强、或自嘲的表情,是毫无防备的、发自内心的、被美好和安宁浸润着的快乐。
她站在花丛中,周身散发着一种宁静祥和的光芒,纯净得不染尘埃,美好得让人心尖发颤。像误入凡尘的花中精灵,又像偶然停驻人间的无忧仙子。
江其珩屏住了呼吸,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锁住窗外那幅绝美的画面。胸腔里那颗一向冷静自持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随即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失序的节奏疯狂跳动起来。
他见过她在登记处的泪眼和疯狂,见过她在小破屋的安静和笨拙,见过她在别院的犀利和锋芒……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刻这般,毫无防备地展露出的、惊心动魄的柔软与美好。
那份安宁,那份纯粹的笑意,像一道最耀眼的光,猝不及防地穿透了他冰封的心防,直抵灵魂最深处。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到近乎掠夺的占有欲,混合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汹涌澎湃的保护欲,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静静地看着,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花园里的阳光、花香、蝶舞,都成了她的陪衬。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在晨光花海中微笑的白衣身影。
一个清晰而炽热的念头,如同破土的岩浆,在他心底轰然炸响,带着势不可挡的决心:
**“这样的女人……”**
**“怎能放过?”**
别墅那晚的不欢而散后,言洛心在客房里辗转反侧。她等到半夜,终于听到楼下传来开门声和沉稳的脚步声。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
江其珩刚脱下西装外套,眉宇间带着一丝处理冗长公务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深邃锐利。看到她站在楼梯口,他脚步顿住,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我只想要个结果。”言洛心开门见山,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不想再在这份荒唐的关系里纠缠。
江其珩解领带的动作微微一顿,深邃的眼眸锁住她:“结果?”他明知故问,声音低沉,“离婚?”
言洛心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平静无波:“是。”
“不行。”江其珩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两个字,掷地有声。
这个答案,并没有如预期般激起言洛心的震惊或愤怒。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早已预料。那双清澈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果然如此的嘲讽。权势滔天的江家太子爷,怎么会轻易被一个“捡来的”妻子左右决定?或许,这婚姻对他而言,还另有用处,或者……只是一时兴起不肯放手罢了。
她扯了扯嘴角,连争辩的力气都懒得浪费。多说无益。她一扭头,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冷淡的弧线,径直回了房间,反手锁上了门。
既然他不同意离婚,那她又何必像个囚徒一样,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耗着?
**第二天,天色微亮。**
别墅里一片静谧。言洛心只背着一个简单的帆布包,里面装着最重要的证件、一点现金和她从不离身的旧玩偶熊。她轻手轻脚地穿过空旷的客厅,将一封简短的信压在客厅那张冰冷的大理石茶几上。
信上只有一行字:
**“江先生,协议离婚文件寄到老房子即可。言洛心。”**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日期,干净利落得像一道切割线。
她像一缕无声的风,悄然离开了这栋守卫森严的别墅。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那位和善的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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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带着江其珩阴影的陌生。她没有丝毫留恋,买了最快的一班高铁票,回到了她熟悉的城市——京都。
她没有像其他刚毕业的同学那样,疯狂地投简历、挤招聘会。那份被亲生父母“买断”的童年,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她需要一份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能给予她安全感和自由的事业。
她用自己这些年省吃俭用、加上那五十万遗产中最后剩下的一部分积蓄,盘下了一处闹中取静、上下两层带个小院的店铺。店铺位置不算顶好,但胜在租金合适,环境清幽。
她给它起名:“终有夕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