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的一路上,陈珩佑都在与同僚们寒暄。
“小陈大人,你身子可好些了?没想到你竟病得这么重,都要靠冲喜来治病了。”
“你这患的是何种病症?平日里我们看不出来,你竟也不说。若是说了,我们还能替你分担些公务。”
“就是啊,不过如今已然大好了就是万幸,今后定会顺遂的。”
陈珩佑不得已将假笑挂在脸上,说着客套话,多谢诸位的关心。
“这嫂夫人和小陈大人还真是郎才女貌,真真儿是一番好姻缘呐!”
“对啊。”
听到大家说到这,陈珩佑脸上的笑容不由得真切了几分。
一行人走到了正殿门口,正在互相谦让着往里请的时候,忽听有人疾步赶来。
来人气喘吁吁地汇报说近日要用的文书出了意外,需要各位大人们前去处理。
陈珩佑抱歉地看向时铮:“这...夫人,公务缠身,我去去就回。”
说罢,将时铮带到正殿一旁的偏殿中,里面早已坐了数位官员夫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年纪小一点的孩子们嬉闹着,你追我赶,好不快活。
“夫人暂且在此处等我,同僚们的亲眷会在此处小聚。此地都是女子,夫人待得也自在些。”
时铮叮嘱了一番莫要着急之后,挥挥手目送他离开了。
看人走远了,时铮转身进了偏殿。
人群中一位穿着暗青色锦服的女子看时铮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一旁,便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一同讲话。
“这位妹妹,之前没见过你,可是前段时日成亲的陈大人府上的人?”
“正是。”时铮颔首:“不知各位如何称呼?”
“陈夫人,我家官人现任御史中丞,他姓王。”暗青色锦服女子道。
她看到时铮腕上戴的羊脂白玉手串、头上的珍珠攒丝珠花簪,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手腕上已经有些碎裂但粘合起来的手串往袖中藏了藏。
时铮等了半天,没听到她讲自己的名字,只得同她一样,用“王夫人”来称呼她。
接下来几位夫人都介绍了自己丈夫的官职。怪不得王夫人讲话做事最多,原来是在场所有女眷中,只有她的丈夫官位最低,只有五品。
诸位都对时铮的婚姻十分感兴趣。
台是昨天上午搭的,消息是下午就传到了各家的。
没想到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消息也能传的如此之快,时铮有些尴尬地笑笑,回想着昨天陈老爷在台上的发言,照猫画虎地解释着。
正当诸位夫人们为他们二人感天动地的爱情而不断感慨时,宫女走到时铮身边,低声说贵人有请,请她移步到偏门。
贵人?
贵人请她干什么?
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时铮向各位挨个告退后,跟着宫女离开了。
......
偏门虚掩,一进去烟雾缭绕。
室内略昏暗,燃着的烛火似乎也笼上了一层灰暗。缥缈的烟雾争相从屏风后涌出,呛得时铮咳了又咳。
这...是白天吧?
时铮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看天色,再看看门内。
她有点想离开了。
但是宫女堵在她的身后,让她寸步难移。
不是吧...
霎时间,时铮脑海里闪过了一万个宫斗的手段。
什么撞破奸情啊,什么偷偷下药啊...
可是,时铮心脏砰砰作响,这和她有啥关系啊?她就是个大臣的妻子而已!
“丫头,莫怕,进来吧,咳、咳咳...”屏风后传出老者略带沙哑的声音。“眼睛有些不中用了,就喜欢这暗室。”
“是。”时铮应承着,硬着头皮绕过了屏风,看到对面的榻上卧着一人,榻边站着一位身形颀长、腰间佩剑的男子。
“咳...明堂,多点些灯吧,让我看看她。”
随着老者发话,室内瞬间亮了起来。
时铮也看清了榻上之人——赤红色的皮弁服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挂着,头发有些花白,但压不住威严的气质。
身边的衣架上挂着玄色织金冕服。
“参见陛下。”时铮立马下跪行礼。
我天,皇帝!
怎么现在单独叫她来?
时铮在脑海里疯狂找着系统,质问他这老头不会也是什么男主之一。“你不是说世界融合了吗?这、不会是时间线错位的产物吧,我要...攻略...这个老头...?这老头还是已经生了不知道多少小孩的皇帝?”
也不怪时铮这么认为,这一切真的看起来毫无理由。
在系统回应之前,皇帝的声音率先传了过来:“来来来,丫头,快起来。”
“你这丫头倒是聪慧,只一眼便能看出朕是皇帝?”
时铮磕头谢恩,心中暗道,在这宫中既能穿红又能着黑的人,除了皇帝还能有谁啊?
她乖顺地坐在皇帝给她指的座位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嘴角翘起标准的弧度,眼睛盯着眼前的地面。
“你是哪家的姑娘啊?”
毕竟是刚结婚,时铮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说这些,只道:“回陛下,家父时劲松...臣女名时铮。”
“嗯。”榻上之人眯起眼睛想了片刻:“你是武将之女?这言行和气质,还真看不出是武将的孩子啊...不错。”
时铮眼神不住飘忽,她来之前只做了攻略的功课,没人通知她还有这种权谋相关的问题啊!
这皇帝的意思不是点她父亲言行无状吧,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你叫时铮?好名字,哪个zheng啊?”皇帝还在问着,似是对时铮有些兴趣。
“回陛下,是铮铮铁骨的铮。”
“这名字...不好。女儿家家的,不若改为竹字头的‘筝’,叫‘时筝筝’如何?”
说罢,也不管时铮的意见,继续问道:“筝筝,如今年方几何啊?”
听到这,时铮感觉有点不对味了。
这老登看着她的这眼神...?
她扎了妇人发髻啊,时铮抬手摸了摸头发。
这一举动引得皇帝轻笑出声:“莫要担心,头发好看得很。不若走近些,让朕仔细瞧瞧。”
这绝对不对劲了吧!
“陛下,臣女...”
“父皇,这时铮便是前些日子给陈家冲喜的那位,您特意叮嘱让她一并来参加宫宴。”矗立在榻旁的人突然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