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凤羽初展(1 / 1)

辰正。**乾清门外。

朔风卷着鹅毛大雪,呼啸着扑向朱红宫墙,**天地间一片混沌苍茫。**苏瑶孤身立于阶下,一身月白色云纹对襟襦裙,在狂风暴雪中勾勒出纤细却异常挺直的轮廓,**宛如一株傲雪寒梅,又似即将献祭的孤鹤。**腰间那枚温润剔透的凤纹玉佩,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流转着古老而神秘的光泽。

她双手紧捧着一只沉甸甸的紫檀奏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冰冷的雪花扑簌簌落在她浓密的长睫上,瞬间融化成细小的水雾,带来刺骨的凉意——那凉意,像极了前世断头台上,颈侧滚落的、尚未冷却的血珠触感。**

“户部侍郎苏长风之女苏瑶——觐见——!”

尖利刺耳的太监唱名声,撕裂风雪,如同丧钟敲响。

苏瑶抬步。**锦缎绣鞋踩在厚厚的、未曾清扫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每一步,都似踏在淬了剧毒的刀锋之上。**风雪卷起她素白的裙裾,猎猎作响。

奏事房内,铜兽熏炉吐纳着名贵的龙涎香,暖意融融,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来自权力巅峰的寒意。**

皇帝萧景渊端坐于宽大的紫檀御案之后,冕旒垂下的十二旒白玉珠微微晃动,遮蔽了他大半神情,唯有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透过珠玉缝隙,冷冷地审视着下方跪伏的少女。

苏瑶一丝不苟地完成三跪九叩大礼,额头触及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起身,将奏匣恭敬高举过头顶。太监上前接过,置于御案。

匣盖开启。苏瑶清越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清晰得如同冰珠落玉盘:**

“臣女苏瑶,冒死呈上铁证三物!”

她纤指微抬,依次点向匣中之物——

1.**一块灰白刺眼的硝盐样砖**(表面粗糙,隐隐散发刺鼻涩味,**剧毒蚀骨之证**)

2.**一封边缘焦黄、火漆残破的密函**(展开处,“漕河改道旧渠”字样旁,**“幽燕”二字的特殊暗记,如同狰狞的烙印,灼人眼目!**)

3.**一张盖着鲜红私印的空白盐引**(**那印泥,竟带着诡异的、仿佛尚未干透的粘稠光泽!**)

“啪、啪、啪……”

皇帝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坚硬的紫檀桌面,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他低沉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字字如冰锥砸落:

“苏氏女,你可知……诬告当朝一品大员,依律……当诛九族?”

苏瑶再次深深伏拜,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声音却清澈坚定,**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臣女所言,句句泣血!若陛下存疑,臣女……愿以己身之血,验此盐砖之毒!以臣女微命,证此滔天之罪!”

“准。”皇帝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侍立一旁的郑太医,须发皆白,枯瘦的手却稳如磐石。他捧着一个银盘上前,盘中一根三寸长的银针,**针尖在烛火下闪烁着幽冷的寒光。**他执起苏瑶纤细的左手食指,银针快如闪电般刺下!

**“嗤——”**细微的破皮声。一滴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如同红宝石般坠落在灰白色的硝盐砖上!**

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那滴血珠与盐砖接触的地方!

**顷刻之间——**

那抹刺目的鲜红,如同被无形的魔手吞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凝固!**最终化作一块丑陋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污迹!

**“嘶——!”**殿内响起一片无法抑制的倒抽冷气声!纵使是见惯风浪的朝臣太监,也被这**活生生的剧毒之证**骇得面色剧变!

皇帝眸底深处,一丝锐利如鹰隼的光芒倏然掠过!他猛地抬眼,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传——陆明远!”

同一刻。**储秀宫偏殿。

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弥漫着浓郁的脂粉甜香。柳如烟正对着一面精巧的西洋水银镜,执着一管青雀头黛,细细描画着远山眉。镜中映出一张娇艳如花、却隐含刻毒的脸庞。

一个穿着浅绿宫装的小宫女,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悄步进来,凑到她耳边,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小姐……大小姐她……她在御前……告发了陆尚书!呈了铁证!”

**“咔嚓!”**

柳如烟手中的螺子黛应声而断!尖锐的黛笔在她毫无防备之下,狠狠划过精致的眉尾!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眉尾处,一道细小的伤口迅速沁出一颗**嫣红刺目的血珠**,沿着她瓷白的脸颊缓缓滚落,**如同雪地红梅,妖异而狰狞。**

“她……竟敢……”柳如烟捂着脸颊,眼中先是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被**滔天的怨毒和疯狂**所取代!她猛地将断成两截的螺子黛狠狠摔在妆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好!好得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她嘴角扭曲,绽开一个**淬着剧毒的笑容**,“那便让她……永远留在宫里吧!”

她霍然转身,从妆奁最底层的暗格里,飞快地取出一封早已备好的素白信笺。信笺上没有任何署名,只有**八个用朱砂写就、力透纸背、如同血咒般的字迹**:

**“凤佩现,苏瑶当除!”**

“拿去!”她将信笺塞给心腹大宫女,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蚀骨的寒意**,“即刻送到浮碧亭,务必……亲手交到陆之遥陆侍卫手上!”

午初。**御花园,浮碧亭。

大雪初歇,阳光惨淡地照在覆盖着厚厚积雪的琉璃瓦顶上,反射出**冰冷刺目的寒光**。亭子四周的太湖石上,积雪堆砌,形如鬼魅。

陆之遥一身笔挺的飞鱼服,腰挎鲨鱼皮鞘的绣春刀,正按刀立于亭中。他脸色阴沉,眼神阴鸷地盯着手中那张刚刚展开、还带着柳如烟脂粉气的素笺。**那八个朱砂血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眼睛和理智!**

“凤佩现……苏瑶当除……”他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杀机暴涨!五指猛地收紧,要将信笺揉碎!

**就在此刻!**

“嗖——!”

一道细微到几乎被风声掩盖的破空之声,自亭角飞檐之上疾射而来!速度快如闪电!

陆之遥身为御前侍卫,反应极快,下意识地侧身闪避!

**“笃!”**

一声闷响!一道**三寸长的、闪着幽蓝寒芒的细长钢针**,**竟精准无比地贯穿了他厚实的官靴靴尖!**针尖深深钉入脚下的青石板缝中,针尾犹在微微颤动!

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传来!陆之遥闷哼一声,脸色煞白!他猛地拔出佩刀,绣春刀在惨淡的日光下划出一道雪亮的寒光!他如同受伤的野兽般,**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疯狂扫视着亭子四周的飞檐斗拱、假山雪堆!**

**然而——**

**天地间唯余一片死寂!**只有寒风卷过雪地发出的呜咽声,和远处几声模糊的鸦啼。仿佛刚才那致命的一针,只是来自幽冥的警告。

陆之遥惊疑不定地低头,看向钉在靴尖旁的钢针——针身上,**赫然卷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

他忍着剧痛,用刀尖挑起纸条展开。上面只有四个字,墨迹淋漓,带着**扑面而来的血腥杀气**:

**“动她者,死!”**

未时。**奏事房内的气氛,已降至冰点。

殿门外,白发苍苍的陆尚书被两名龙禁尉押着跪在风雪中,厚重的积雪已覆满他的肩头,更显狼狈苍凉。

皇帝萧景渊的目光,却并未落在殿外的罪臣身上。他修长的手指,正缓缓摩挲着御案上那张写着“幽燕”暗记的密函边缘。冕旒珠玉微晃,他低沉的声音如同古井深潭,不起波澜:

“此物……你,从何得来?”

苏瑶垂首,声音平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坦荡:**

“回陛下,此密函……乃臣女于夜雨之中,得暗哨冒死截获于漕河之畔。献证之人,心系社稷,甘愿……以死保真!”

皇帝沉默片刻。目光却忽然从密函上移开,如同实质般,**精准地落在了苏瑶腰间那枚温润流光、在昏暗殿内也难掩华彩的凤纹玉佩之上!**

“你腰间所佩之玉……”皇帝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锐利和探究,如同利剑出鞘,直指核心,“凤纹祥云,五色流苏……此乃先帝朝,端慧贵妃之遗物。”他微微倾身,冕旒珠玉碰撞发出清脆却令人心悸的声响,“你……一个侍郎庶女,从何得来?”

**轰——!**

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殿内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所有目光,惊疑、探究、恐惧……如同无数无形的针,瞬间刺向苏瑶!

郑太医低垂的眼皮下,浑浊的老眼骤然闪过一丝精光!

苏瑶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滞!**腰间玉佩仿佛瞬间变得滚烫,烙铁般灼烧着她的肌肤!**她袖中的指尖死死掐入掌心,用那尖锐的痛楚强迫自己冷静。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平静,迎向皇帝那穿透珠帘、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追忆与孺慕:

“回陛下……此佩,乃臣女生母……临终所遗。”她微微一顿,声音更轻,却字字清晰,“生母曾言……‘见此佩,如见旧主。忠义在心,莫敢或忘。’”

**“旧主……”**皇帝低低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眸色骤然变得幽深难测,如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深海!他仿佛透过苏瑶沉静的面容,看到了另一个模糊而久远的影子……殿内的空气,凝滞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酉初。**暮色四合,宫灯初上。

一道明黄圣旨,在沉寂压抑的空气中骤然宣响:

“户部侍郎苏长风之女苏瑶,秉性忠直,慧心兰质,才貌双全……着即日起充选内廷,留宫一月,习宫中礼仪,以观后效!钦此——”

旨意如同惊雷!

候在储秀宫偏殿的柳如烟,闻讯瞬间**面白如纸,毫无血色!**精心描画的指甲“咔嚓”一声折断!她死死盯着前来传旨的太监背影,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怨毒和难以置信的嫉恨!**凭什么?!凭什么又是她苏瑶?!

苏瑶跪于冰冷的金砖地上,深深叩首:“臣女……谢陛下隆恩。”声音平静无波,眼底深处却无半分喜色,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留宫?这看似恩典,实则是踏入更幽深、更致命的漩涡中心!是将她置于无数明枪暗箭的靶心!

太监退下,殿内只剩她一人。皇帝却并未起身离去。他缓步踱至苏瑶身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微微俯身,冕旒珠玉几乎垂到她的额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冰冷如毒蛇吐信般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朕给你一个月。找出这凤佩背后……所有该找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顿了顿,声音陡然降至冰点,带着**令人骨髓冻结的威胁**,“一月之期若至,而朕未得满意答案……苏氏满门,皆为你今日‘忠直’,陪葬!”

夜。**宫禁森严。

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皇城西北角一段僻静的高墙之下。寒风呼啸,卷起地上未化的积雪,扑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墙头,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玄衣身影,如同蛰伏的鹰隼,无声显现。夜无痕(夜十三)居高临下,银质面具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出**幽冷而神秘的光泽**。他目光如电,扫过四周,确认无人后,手腕一抖!

**“咻!”**一道乌光破空而至,精准地落入苏瑶手中。

入手沉重冰凉,是一枚**通体玄黑、入手沉甸甸的令牌**。令牌非金非铁,触手生寒,正面浮雕着一只睥睨的狴犴,背面是一个繁复的“令”字,边缘缠绕着细微的金线,在月光下流淌着**内敛而危险的光泽**。**雪花落在令牌之上,瞬间消融成水,留下深色的湿痕。**

“皇城司最高暗令。”夜无痕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夜风刮过枯枝,“凭此,可调动宫中三处暗桩。十日之内……我必送你出此樊笼。”

苏瑶握紧那枚冰冷刺骨的令牌,仿佛握住了唯一的生机。她仰头,望着墙头那抹孤绝的身影,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若我……失败了呢?”

夜无痕侧首,银面映着天边一轮惨白的冷月。他并未回头,声音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后路的、近乎狂狷的决绝**,清晰地穿透寒风:

“那便……”

“**掀了这九重宫阙,反了这……污浊天下!**”

三更鼓响,沉闷悠长,如同敲在人心之上。**

苏瑶独自立于储秀宫幽深的廊檐之下。檐角悬挂的宫灯在寒风中摇曳,投下昏黄而晃动的光影,将她单薄的身影拉得斜长而孤寂。

远处,一列巡夜的御林军手持火把逶迤而过,**跳动的火光在宫墙厚重的积雪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如同地狱爬出的魑魅魍魉在狂舞。**那为首的身影,挺拔如松,腰挎长刀,正是陆之遥!

她知道,那是她必须踏碎的第一道枷锁,也是……第一场生死之劫。

寒风卷起她鬓边一缕碎发。她缓缓抬手,指尖轻轻抚过腰间那枚温润中带着一丝**沁骨凉意**的凤纹玉佩。玉佩上的凤凰浮雕,羽翼在指尖下仿佛有了生命,**带着一种古老的、不屈的锋芒。**

她微微阖眼,无声低语,声音消散在呼啸的寒风里,唯有唇形翕动:

“母亲……这一世……”

“**女儿便以这巍巍宫墙为砧,以这万千杀机为锤……”**

“**将仇雠之骨,寸寸……碾为齑粉!**”

雪,无声飘落。

覆盖了宫阙的琉璃金瓦,也覆盖了即将破土而出的……染血凤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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