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长,快来,那边灯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在上面!”
一位年纪三十出头的护士来到肖凤面前,给她报告说道。
“灯柱上?”肖凤疑惑,看向自己身侧的一根灯柱,有一层楼那么高,而且光滑的钢铁皮表面,不可能能够轻易攀爬上去。
她重新看向跟前护士,眼神微妙。
护士着急地说道:“哎呀,护士长,我没看错,也不可能看错,大家都看到了,都在那边围观呢,走到那个转角你就知道了。”
肖凤这才反应过来,难怪这里看到的灯柱上面都空无一物,敢情是在另一侧啊,“抱歉,有点误会了。”
院内园地呈L型,拱卫着院地的西北两面,东侧是停车场,南侧则是正门。
两人跟随着过来报告的护士,走到北面的园地,顿时呆若木鸡,只因正中间的那根灯柱,赫然有个人在上面立正站着,右手平抬,护在眉毛上侧,眺望着北方远处?
这?这对吗?一层楼那么高的灯柱,底下也没有看到辅助工具,他到底是怎么上去的?最主要的是,怎么到现在才有人发现?
“小殷,你去打消防电话,这得求助消防员才行。”肖凤说完,又看向报告的护士,“赶紧疏散他们,通知其他人带着各自负责的病房患者先回去房间,一大群人在那里围观,成何体统!”
“人才啊,”围观群众中有人提了一嘴,“这等身手,当个园艺工,屈才了。”
园艺工!对了,就是他,应该都五十岁了。
难怪墨裔总感觉好似见过此人面相,原来是入院那天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会他刚好收拾完园地绿植,路过正门看到墨裔被护士护送去前台办理手续时,园艺工还小声呢喃了一句:又一个神经病,年纪轻轻的,太可惜了。
园艺工本来周身有着红雾与黑雾环绕的,现在再次看到,那些雾气竟变得绿意盎然,只参杂着少许黑雾。
“散了散了,放风时间到此结束,各位同事,你们带他们回去各自房间,等会再听通知,看是带他们去食堂开饭或者送饭到他们房间。”
肖凤将众人打发回去,自己在一边等候。
殷晨茵走过来,表示已经报警处理。
她看着灯柱上便装打扮的大叔:“护士长,上面这个人是谁?患者家属?”
肖护士长摇摇头,“不是,这是成叔,负责园地绿植的园艺工。”
“刚才到现在,都几分钟了,他这个姿势都没动过分毫,”小殷吞了吞口水,“还是说……”
他死了。
毋庸置疑,人类是不可能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的,更何况在这烈日暴晒的情况下,以及危险毫无借力点的高点位置,在体能和精神两重压力下,那是不可能承受得住的。
怪事年年有,也不差这一件了。
对了还得打个妖妖零报案才,由警方调查这诡异的案件吧。
想罢,肖凤报案后,就回到阴凉处乘凉,同时向院内上层领导报告情况。
见一侧的殷晨茵脸色苍白,估计是被惊吓到了:“小殷,你去看守你实习期内负责的病患吧,你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殷晨茵来到墨裔他们的病房,及时将郁闷心态掩盖,露出微笑向站在走廊的护士道声谢,毕竟她同时看守着两个病房,没出什么幺蛾子,那护士微笑点点头,回去盯着自己负责的隔壁病房去了。
小殷心中暗自叹息,直感未来的职业生涯怕是相当坎坷,自己都还没正式接手实习事务,就遇到这档子事,多少有些晦气了!
她心中有些动摇,思考着是不是应该放弃这里的实习岗位。
墨裔打量着靠在门边的殷晨茵,她瞧着地板目光发散,像是在思考,而且似乎对这里不熟悉,应该是新来的吧?
他走到跟前,试探问道:“报告护士姐姐,我想上洗手间。”
殷晨茵抬头,确认了一下墨裔病号服的名字,便点头同意,“可以,去吧。”
墨裔心中大喜,暗道果然如此,表面却抱持毫无波澜的神态,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准备打开门出去。
“等等,”小殷一把扯住墨裔手腕,“你不是说去洗手间吗?你这是要干嘛?房内不是有卫生间吗?”
“四号回来后,就一声不哼地闷了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多久了?”
“天晓得,可能闹肚子吧?”墨裔耸了耸肩,有些慌张说道:“我可以去公用卫生间了吗?大号很急,露头了,我可不想被秒了。那实在太丢人了,你也不想处理答辩吧?”
殷晨茵看墨裔的语言举止都与平常人无异,念在他说得很有道理且自己无言以对的份上,只得点头,叮嘱道:“去吧,快去快回,还有别乱跑,别惹事添麻烦,别让我难做。”
墨裔给予肯定,他当然懂得这个道理,成年人的世界都不容易。
我们都在用力地活着……
公用卫生间在每个楼层的两侧,基本上都是院内工作人员与探病人员使用的,患者不被允许单独去,都得有护士或者护工照看才行,以免患者出现什么过激行为。
事急从权,殷晨茵现下更加迫切需要处理的事,是把闷在病房内独立卫生间的四号揪出来。
从接手过来的简略信息报告,这个病房里,病情最重的就是四号,程度应当划分为中度的,但是这处医院,只划分为轻度与重度这两种程度,因此还是把他暂划为轻度。
由于是乡下城镇的医院,能力资源实在有限,这也是无奈之举。
院内员工,大多数都是被分配下来的,医院自身招聘到的,并无多少,而且护士护工不少都是上了年纪的。
墨裔来到公用卫生间,一头扎进最里边靠窗的隔间,窗口开得很高,他踩在水箱上踮起脚尖,然后一手抓住窗沿,另一边用胳膊肘挎在隔板上,往楼下看去。
楼下园地被拉起了警戒线,几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架起了两把人字梯在那灯柱的两侧,其中两人刚刚才爬上梯子。
那两人一人一边扶住园艺工的躯体,然后小心地把他架了起来,下一秒,其中一人朝着梯子下的人说了些什么。
随后其他人就搬来了第三把人字梯,架在园艺工眺望的正前方,几人之中体型最大的人爬上梯子,在两边梯子上人员的协助下,将园艺工背在身后,顺着梯子下去,将其放置平躺在地上。
墨裔看得一头雾水,虽然他不知悉园艺工有多重,但是正常人怎么都有一百来斤吧,何况是那一米六几的大叔,而那援助人员只需一只手就能护住了,另一只手是扶住梯子下去的。
就像……
“就像背着个塑料模特似的。”
一道令人猝不及防的声音自墨裔底下响起,吓得他猛然一抖,胳膊肘差点脱力摔下去。
墨裔低头一瞧,一个皮肤发白的人就站在他这个厕所隔间门板前,抬着头盯着自己。
“你是谁?”墨裔瞬间警惕起来。
白人没有回答,而是冒出这么一句,“这人这么白,哪来的外国佬?”
墨裔神经紧绷到极致。
此人笑了笑,“赶快下来吧,差不多有工作人员过来了。要是被人抓包,你可就有麻烦了,还会是不小的麻烦。”
墨裔也知道现在这样子确实不是个交流的好时机。
下来打开隔板后,在洗手池慢条斯理地洗起手来,直视镜子默不作声。
身后之人看着镜中的墨裔,微笑说道:“你好,我叫白泽瑞。”
“墨裔。”墨裔的回应简洁明了。
“不用慌张,我没有恶意,还有值得一提的是,你左手胳膊肘的衣服沾到了蜘蛛网,脏了。”
墨裔低头瞄了一眼病号服胳膊肘的地方,一道黑色条纹很是显眼醒目。
刮掉了蜘蛛网,肮脏的黑条不去管它,弄明白背后这人的目的才是最为要紧。
“然后呢?”墨裔发起提问。
白泽瑞微微笑了笑没做声,反而在旁边的洗手池清洗。
“小白,你上个小号怎么那么久?你哥嚷嚷着要找你呢,快要闹起来了。”
门口一个护工大叔走了进来,看起来心力交瘁。
“来了来了,阿叔,我哥也真是的,我上个小号都不得安分。”白泽瑞笑呵呵地看向那护工。
护工走到小便池处解手,“来都来了,叔也放个水先,不然等会你结束探望,又得一顿忙活,吃饭撒尿都不得空。”
“确实给你们添麻烦啦,辛苦你们工作人员了。”白泽瑞致歉。
“唉,都是命苦人啊。”护工迅速洗了下手,“走吧,我们快回去。”
“我们还会再见的。”
白泽瑞跟在护工身后,离开前说了这么一句,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墨裔听见了,而护工并无异常反应。
这人会读心术?还会跟小说那样进行传音?有点意思!
墨裔笑了,自己似乎终于要接触到能人异士了。
他开始有些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