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潜藏》路演时，盛寒和施晴那段出圈采访片段，算是盛寒难得有CP感的时刻，但那毕竟只是剧外的采访互动。
众人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坐在角落的曲尽欢。
这位之前和盛寒一起合作过拍王行导演的电影，也是圈内少有能和盛寒产生一点点化学反应的女演员。
可惜，曲尽欢依旧是一副清冷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盛寒冷冷地瞥了纪青瑶一眼，心中积压的烦躁几乎要冲破临界点。
他好不容易才能和施晴有一次光明正大合作的机会，她非要这么没眼色的捣乱吗？真当他没脾气吗！
盛寒收回目光，转向施晴时，眼底的冰霜瞬间融化，询问：“施老师，你同意吗？”
这细微的变化，只有离他最近的几人察觉到。
周远维无奈挑眉：外甥，你不是隐婚吗？有点明显了。
施晴坦然地点点头，她对于《月衍》的剧本研究的很透彻。
这一次，挑选片段的权力，交到了导演王行手中。
他考虑了一下，在大屏幕上切出了另一场戏。
逼宫前夜，卫衍将装着证据和兵符的锦囊，交给戚月做最后的保全。
这段戏的台词不多，难就难在两人的情感都收着，全靠演员用眼神、表情、语气和细微的动作来传递。
那是诀别，也是托付，是压抑到极致的爱意，也是走向未知命运的悲壮。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试戏的场地上。
“开始！”
王导一声令下，纪青瑶迅速进入状态。
她垂下眼帘，再抬起时，眼中已蓄满了属于戚月的忧虑与不舍。
她看向盛寒，全神贯注地准备接住他即将抛出的情绪。
然而，她什么都没接到。
盛寒站在那里，身姿笔挺如松，面无表情，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精美雕塑。
他从口袋中取出作为道具的锦囊，走向纪青瑶，声音平铺直叙，毫无波澜：“拿着。”
这冷硬的语气，让纪青瑶心头猛地一跳。
不对！
这根本不是卫衍！
卫衍的冷静之下，是强行压抑的爱意。
可盛寒给她的，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和她记忆中，每次妈妈想要撮合他们时，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态度一模一样。
他是故意的！
纪青瑶暗自咬牙，强撑着戚月的人设，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抬起头，试图从他眼中挖掘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情感。
可那里，空无一物。
“你……”
盛寒根本没给她酝酿情绪的时间，不容置疑地将锦囊塞向她。
按照剧本，他的手会包裹住她的手，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她皮肤的瞬间，他像被蝎子蛰了般猛地缩了下。
他只是用指尖将锦囊推入她掌心，便立刻收手。
这个带有强烈嫌弃意味的动作，快到几乎无人察觉，但身处其中的纪青瑶却感受得清清楚楚。
一股巨大的羞辱与怒火瞬间冲上她的头顶。
他这是什么意思？！
纪青瑶的专业素养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她几乎是带着报复性的愤怒，猛地抓住盛寒的手腕，指甲狠狠掐进他的皮肤里。
“卫衍！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她吼出这句台词，声音因为失控而拔高，完全失去了戚月那种心碎的哽咽。
盛寒的手腕被她掐得生疼，他的眉头终于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随即猛地抽出手。
那力道之大，让纪青瑶毫无防备地一个趔趄。
他甚至没有完成最后那句台词，就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门口，那背影里没有决绝与悲壮，只有急于摆脱这一切的仓促和冷淡。
“咔！”
王导终于忍无可忍地喊了停。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尴尬的空气几乎能凝结成冰。
纪青瑶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不是演的，是气的。
就这破演技还能拿影帝？！
而盛寒已经面无表情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周身散发的寒气，比刚进来时还要凛冽。
盛寒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他对着纪青瑶确实没法产生感情波动。
在场众人疯狂交换着眼神，无声地交流着。
“这俩人有世仇吧？”
“感觉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
王行捏了捏眉心，感觉自己的血压在疯狂飙升。
盛寒的感情戏怎么比上次合作时还要灾难！这哪是擦火花，这分明是快擦出火药了！
他看向盛寒，语气尽量委婉：“盛寒……你是不是今天状态不太好？”
盛寒看了眼有隐隐刺痛感的手臂，淡淡道：“没有，我准备好了。”
王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行……行吧。”
他摆摆手，不敢再多说，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投向另一边，“那……施晴，你准备好了吗？”
全场的目光，立刻带着几分同情与担忧，齐刷刷地落在了施晴身上。
从纪青瑶的口吻里能感觉到两人是熟悉的，感情戏都演得这么一塌糊涂，施晴真的可以吗？
施晴站起身，默默走到场中。
她看了一眼面若寒霜的盛寒，又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纪青瑶，心里也不免打鼓。
她看过盛寒的戏，感情戏虽然蹩脚，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灾难的程度。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没事的！演技比刚才盛寒还糟糕的对手都遇到过，还怕这个？
“王导，我准备好了。”她轻声说。
王导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开始吧。”
灯光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柔和。
施晴没有像纪青瑶那样刻意酝酿，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盛寒。
而盛寒，在看到她走向场中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场轰然改变。
如果说刚才的他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那么现在，冰层之下，滚烫的岩浆正疯狂翻涌。
他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灼热而粘稠。
他拿出那个锦囊，一步，一步，走向施晴。
当他站定在施晴面前，抬起眼。
那一瞬间，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包括刚才还在腹诽的王导，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那双眼睛里不再是波澜不惊的死水，里面翻涌着爱意、恐惧、不舍、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