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家老宅坐落在另一处僻静的别墅区,黑瓦白墙的中式建筑透着沉淀多年的底蕴。作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家族,沉家的势力与温家不相上下,只是行事更为低调。
沉清己洗完澡,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躺在床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屏幕。
脑海里却莫名闪过下午咖啡厅的画面——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少女,低头看手机时,阳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像幅安静却鲜活的画。
他皱了皱眉,翻身坐起,试图将这无关紧要的画面驱散。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顾泽发来的消息,一连十几条,全是“出来打球”“速来”“就差你和林屿了”。
沉清己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个“不去”。
顾泽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背景音嘈杂得很:“别啊沉大少爷,林屿都快到了,就缺你了!赶紧的,老地方等你!”
拗不过顾泽的死缠烂打,沉清己最终还是起身换了身运动服,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篮球馆里灯火通明,林屿已经和几个人打了半场,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见沉清己进来,扬手丢过去一瓶水:“来得正好,分拨。”
沉清己接住水,拧开喝了一口,没说话,径直走向球场。
几局下来,大家坐在场边休息,顾泽凑到林屿身边,挤眉弄眼地问:“哎,你那刚进门的妹妹,就是温叔从国外接回来的那个,长得怎么样?听说是个美人胚子?”
林屿擦汗的动作顿了顿,想起傍晚那个冷着脸冲上楼的身影,扯了扯嘴角:“还行。”他和温书意本就没什么血缘,不过是母亲嫁给温景明后,多了个名义上的妹妹。
“什么叫还行啊?”顾泽不依不饶,“到底好不好看?我听说在国外长大的,是不是特洋气?”
“好看,你去追?”林屿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戏谑。反正他和温书意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顾泽真要去追,也碍不着他什么事。
顾泽立刻摆手:“别介,那是你名义上的妹妹,我哪敢。”他转头看向沉清己,“清己,你说这温家大小姐回来,温家的家产以后是不是得有她一份?毕竟是亲女儿,林屿你这异父异母的哥哥,位置悬了啊。”
旁边几个人也跟着附和,显然对这种豪门家事很感兴趣。
沉清己靠在看台上,指尖转着篮球,眼皮都没抬:“打球吗?不打我走了。”
他对这些话题向来没兴趣,无论是谁的家产,谁的位置,都与他无关。
林屿也皱了皱眉,冷声道:“聊点别的。”
气氛刚有点冷下来,林屿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温书意”三个字,他愣了一下才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温书意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背景里似乎有风声:“你什么时候回来?林阿姨让你带点宵夜。”
林屿看了眼时间:“还有会儿,你让阿姨别等了。”
“我不管,”温书意的声音透着点不耐烦,“我在楼下秋千这,你赶紧回来,冻死了。”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林屿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有些无奈地啧了一声。傍晚温书意上楼后,林婉特意把他叫到一旁,让他加了温书意的联系方式,说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也好有个照应。他当时随手存了号码,没想到这才几个小时,就被“召唤”了。
他起身拿起外套:“我先走了,你们玩。”
沉清己抬眸,恰好看到林屿快步离开的背影,心里莫名闪过傍晚公园秋千上的那个身影——也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像被夜色裹住的一团光。
他收回目光,将篮球丢给顾泽:“再来一局。”
有些事,本就不该多想。
两三天的时间,足够温书意和林屿从“形同陌路”进化成“欢喜冤家”。
早上会因为抢卫生间拌嘴,中午会在餐桌上互相嫌弃对方碗里的菜,晚上偶尔还会隔着楼梯喊话,吐槽对方晚上打游戏太吵。
这天下午,两人在客厅里一人占一个沙发,气氛难得平和。温书意刷着天气预报,突然抬头看向窗外:“我赌今天不会下雨。”
林屿正对着电脑敲代码,头也没抬:“赌什么?”
“输的人去便利店给赢的人买东西。”温书意挑眉,“我赌不下雨。”
“行啊。”林屿扯了扯嘴角,“那我赌下。”
结果刚过半小时,窗外就噼里啪啦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溅起一片水雾。
温书意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气鼓鼓地瞪着林屿:“算你运气好!说吧,要什么?”
林屿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笑得欠揍:“往南走第一家便利店,给我带包烟。”
“抽烟?”温书意皱眉,“你也就刚成年没几天吧,就这么爱抽?”
“成年了抽根烟怎么了。”林屿挑眉,“就雨花石,记得买软盒的。愿赌服输啊温大小姐。”
雨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空气里带着湿漉漉的青草味。温书意不情不愿地揣着钱包下楼,走进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她先绕到零食区,拿了几包自己爱吃的薯片和巧克力,才不情不愿地走到前台:“麻烦拿一包软盒的雨花石。”
收银员刚把烟递过来,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未成年不能买烟。”
温书意回头,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里。男生穿着简单的白T恤,身形挺拔,眉眼间透着股疏离的冷意,是张完全陌生的脸。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立刻皱起眉:“不是我抽的。”
沉清己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烟盒上,没说话。刚才进来时,正好看到她熟练地报出烟的牌子,很难不让人误会。
温书意被他看得有点不耐烦,付了钱抓起东西就走,经过他身边时,还刻意抬了抬下巴,像只被惹毛的小猫。这人管得也太宽了,她买什么关他什么事。
沉清己看着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口袋里的打火机。
那个在秋千上发呆的落寞少女,和刚才气鼓鼓的样子,似乎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