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蓝衣人(1 / 1)

承瑾在一阵打斗中和狗犬声中猛然睁眼。

漆黑的夜掩不住刚刚苏醒的承瑾眼前重重叠叠的刀光剑影。

承瑾恐惧地瑟瑟发抖,随即大脑一片空白。

被人打晕不说,手脚也被捆绑,嘴里还塞着散着霉味的粗布直抵喉咙口。

“爷,这几个傻子,蒙人也不先看看您是谁。”褐衣少年得意的声音钻入惊慌失措的承瑾耳内。

“你见贼人脸上写了‘贼’字?”男人低沉的嗓音从阴影里飘出来。忽然,被点燃的火把映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这眼下便是大过年了,贼人还让爷陪着玩刀。”少年手举火把,手刀佩于腰间。

火把骤然腾起的光焰瞬间将黑暗照亮。

被称“爷”的蓝衣人,见抖个不停的女子瞪着他时,他愣了一下,拿过身旁少年手中的火把。

男子身着清新淡雅的蓝色长袍,给人一种澄澈、明净之感,仿佛能洗净尘世的喧嚣与纷扰,让人内心宁静。

这种清新淡雅的蓝色,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杀伐果断,承瑾还真认为他如曾让她倾心陈清逸类的文人雅士,又如曾经将她从阎王手里抢来的陆清晏圣医的沉稳和淡定。

定睛再看——他这张冰雕玉琢脸在跳跃的火舌间凝着冷霜,眉骨投下的阴影落在高挺的鼻梁上,间接着将蓝衣人的瞳孔遮成两潭深不见底的墨。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嘴角还露出深不可测的一抹笑,但没一会功夫,便见他收拢嘴角,下颌线紧绷住,耳垂到喉结已拉出一道凌厉的斜线。

熊熊燃烧的火把朝承瑾逼近。

承瑾的心脏猛地一缩,随之而来一阵接一阵的疯狂跳动,撞得肋骨硬生生疼痛,本就被堵封的嘴巴因呼吸不畅,近乎窒息,胸腔更像要炸开般憋闷。

承瑾竭尽全力地蜷缩颤抖的身子,用求饶的眼神望着的蓝衣人。

“还有活口?!”少年拔出腰间的手刀,就等蓝衣人发号施令。

褐衣少年手中明晃晃的刀光刺得承瑾双眸生疼。被火把映得泛红的脸颊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混着粘着的脸上斑斑泥水。

我不想死!

放过我!

无法开口说话承瑾近乎祈求的呜咽,眼眸里泛着激切的求饶光芒,仿佛做着垂死挣扎。

蓝衣人和褐衣少年身后横七竖八的五个人在落地时已气绝身亡。

就连习武之人的蹲身动作都让承瑾害怕地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你是被他们掳来的?”蓝衣人道。

华贵的狐裘是难得的上好货,世间本不多见。

鬓发边的珍珠步摇,乃达官显贵家的女子才有的饰物,寻常百姓家不可能有的物件。

承瑾拼命点头,鬓边的珍珠步摇骤然苏醒似的,银枝缀着浑圆的珍珠簌簌轻轻颤动,仿如晨露在牡丹花枝间滚落,也似未说完的心事化作珠串,在黛色鬓云间散开了涟漪。

随着承瑾拼命点头的动作,细碎珠光激烈地流转,忽而漫过她眼尾的绯红,忽而又掠过她白玉般的耳垂,环佩相撞,发出一阵阵清泠的声响,像极了大运河冰裂初时的“簌簌”的碎玉清音,将大家闺秀的女儿态,竟悉数地揉进这颤颤巍巍的珠光摇曳里。

蓝衣人凝视承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承瑾嘴里的布团揪出。

承瑾拼命呼吸,却将这周遭的血腥气吸入肺里,咳嗽、干呕,好一番折腾。

“想活吗?”蓝衣人戏谑道。

“我的一颗丹药救了你一命,你若再遭不测,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我一颗丹药……”承瑾的脑子里突然冒出陆清晏寡淡的声音。

“想!”承瑾喘着粗气,“求你们别,别杀我!”承瑾求生欲望顿时变得更强。

“你给一个我留下你的理由。”蓝衣人意味深长道。

眼前的女子,眉如远山含黛,怯生生的眼波流转着,藏不住这苏州河千年的月色,她长而翘的睫毛轻颤时,竟让这杀人如麻的七尺之躯都能愣神。唇色苍白,抿起时像含着一颗待熟的樱桃。

只是这身上的狐裘碍了他的眼。

“今后叩谢爷的不杀之恩。”承瑾听闻褐衣少年唤他‘爷’,她才刻意这么叫的。

蓝衣人明显是不满意的,不用他摇头,且看他皱眉的动作便知一二。

“你会曲?”蓝衣男挑眉,凝视承瑾问道。

“不,不会。”承瑾摇头。

“会舞吗?”蓝衣男又皱眉。

“不会舞,只会刺绣。”承瑾回答,“从小跟随家人学刺绣,苏绣、蜀绣、湘绣都略懂皮毛。”

“寻常女子都会,这也不稀奇。”蓝衣男摆手,示意褐衣少年给承瑾解绑,斜视她,“你乃何方人氏?”

“江南织里的。”承瑾老实巴交地回答,匆忙揉着一双得到解放的手和脚。脚麻手僵,勒痕处有破皮和青紫。

“有婚配吗?”蓝衣人正眼道。

“被订过亲,但已被夫家退亲了。”承瑾边说,边从夹袄荷包里掏出她的户籍和退婚文书。

能让她说话,能给她松绑,那估计就是不会杀她了。

承瑾暗自想着,忙将她的户籍和退婚文书递予蓝衣人。

“嗯。好。”蓝衣人眉眼含笑,将退婚文书还给承瑾,“姜承瑾,你的胆子真大,户籍且是你能随身携带的?”

承瑾想起父亲在家论过户籍之事,便将她知道的,对蓝衣人诚恳道:“曾经百姓们将户籍交给官府保管也无法得到有效的保护,反而我的祖父祖母的户籍信息被泄露,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祖父被征调去服兵役,还曾缴纳过更多的赋税。后来,好多百姓便私自将户籍藏了起来,不再主动上交给官府。”

也至此,家人没了后,承瑾的户籍还是邻居郑伯在她家寻到了给她的。

“你的户籍,我先收着。”他不容承瑾愿意与否,私自扣下她的户籍。

明明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

鬓边的饰物和身上不合身的狐裘……

蓝衣人心里有疑问,也没再过问。

“好的。”承瑾没有多想,命都差点又没了,哪还在乎户籍这东西。

“细皮嫩肉的,坏了就没价了。”蓝衣人与褐衣少年毫无顾忌地当着承瑾说道。

姜承瑾这个傻姑娘不明所以。

“爷,您放万千个心。绝不伤她半毫。”

“那几个厮,你自行处理。”

“你们也知道他们不是纯良之人?”承瑾光想着那五人,心里便生出后怕,“他们说是从……”

“也只有他们骗得了你。”褐衣少年讥笑道:“明明这几个厮是从浙江鄞江去黔山,通常不会经过苏州盘山,而他们绕这么远的路,是有目的的。”

承瑾不再多问,她又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是遇见这位“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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