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你个莫沉!(1 / 1)

秦时凝“嗯”了一声,看着他往灶房走去,大概是去烧水了。

她走到床边坐下,床板很硬,却晒得暖暖的。

她忽然想起那个铁皮盒,想起他藏东西时的慌张,嘴角忍不住又弯了起来。

这个男人,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灶房里传来舀水的声音,秦时凝摸着温热的褥子,心里忽然笃定……不管他藏着什么秘密,至少此刻,他是想和她好好过日子的。

至于那些雪茄,那些粮票,那些她看不懂的外文……总有一天,他会亲口告诉她的。

正想着,莫沉端着铜盆进来了,热水冒着白汽,在他手背上烫出淡淡的红痕,他却像没察觉似的,只把盆往地上一搁:“水有点烫,晾会儿再洗。”

秦时凝看着他手背的红痕,起身想去拿墙角的布巾,却被他按住肩膀按回床上:“坐着。”

他自己转身去拿,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细致,“刚过门就干活,传出去该说我欺负你了。”

她忍不住笑:“哪有那么金贵。”话虽如此,却乖乖坐着没动。

目光落在他后腰,那里的补丁歪歪扭扭,和他铺床时的利落截然不同,想来是自己缝的。

一个连篱笆都扎得横平竖直的人,竟缝不好一块补丁?

“笑什么?”莫沉回头瞪她一眼,眼神却没什么力度,倒像是在撒娇。

“笑你补丁缝得丑。”秦时凝挑眉,“我帮你缝吧?”

莫沉的动作顿了顿,耳根又红了,含糊“嗯”了一声,转身去收拾桌上的碗筷,像是在掩饰什么。

暮色渐浓时,王婶端着碗红薯糊糊过来了,粗瓷碗上还沾着黑灰:“凝丫头,尝尝婶的手艺。莫沉这小子嘴刁,肯定没给你吃好的。”

秦时凝刚要接,就见莫沉从灶房出来,手里拿着个空米缸,缸底朝天,磕了磕,连粒米都没掉出来:“王婶看见了?家里真没粮了,中午那点米是最后存货。”

王婶“哎呀”一声,眼睛瞪得溜圆:“咋回事?前儿你不还说有粮票吗?”

“换了别的东西。”莫沉把米缸往墙角一放,声音听不出情绪,“急用。”

“换啥金贵玩意儿?”王婶急了,往门外看了看,压低声音,“你现在成家了,以后还要当父母,可不能乱花粮票了啊!”

“嘘——”莫沉打断她,目光扫过秦时凝。

秦时凝:“……”

王婶还在絮叨:“你也真是的,凝丫头刚进门,总不能跟着你啃红薯……”

“没事。”秦时凝接过红薯糊糊,热乎气烫得手心发麻,“我不挑嘴,红薯也挺好的。”

王婶这才住嘴。

莫沉没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王婶走后,屋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秦时凝舀了勺红薯糊糊,甜丝丝的,却没什么饱腹感。

她看莫沉一眼,他正对着空米缸出神,侧脸在油灯下显得格外冷硬,下颌线绷得很紧。

油灯的光晕在他侧脸投下深浅阴影,喉结滚动了两下,像是有话堵在喉头。

他忽然抬手敲了敲缸壁,沉闷的声响在屋里荡开,“等过了这阵,我给你买细米,蒸白胖的馒头。”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尾音里藏着她没听过的温柔。

夜里躺在床上,土炕被烫得暖暖的,莫沉睡在外侧,呼吸很轻。

秦时凝却睡不着,脑子里反复琢磨着空米缸和药膏的事。

忽然听见莫沉翻身,她赶紧闭眼装睡,感觉他的手在她发顶悬了悬,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

“别胡思乱想。”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很低,“我不会让你饿着的。”

秦时凝:“……”

第二天一早,秦时凝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推门看见莫沉正扛着锄头往外走,裤脚沾着新的泥点。

“去哪?”她揉着眼睛问。

“挖红薯。”他扬了扬手里的篮子,“后山阳坡上应该还有些漏收的。”

她刚要跟去,就见王婶的儿子柱子跑进来,手里攥着张揉皱的纸条:“莫沉哥,村口有人让我给你的!”

莫沉接过纸条,看完脸色骤变,指尖把纸捏得发皱:“知道了。”

柱子刚走,就听见院外有人喊:

“莫沉家的米缸空了!我亲眼看见的!”

“真的假的?前儿还见他给王婶送白米呢!”

“怕不是装穷吧?他那身板,看着就不像缺粮的!”

“我瞅着不像,今早看见他往后山走,怕是真去挖红薯了……”

议论声越来越近,莫沉把纸条塞进怀里,对秦时凝说:“你在家待着,我去去就回。”

秦时凝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不安。

她走到灶房,掀开米缸的盖子,里面果然空空如也,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她伸手摸了摸缸底,忽然触到一块松动的木片,掀开一看,下面竟压着张字条,是莫沉的字迹,写着:“床板第三块,有备用的。”

床板?

她心脏猛地一跳,脚步不由自主地挪到床边。

手指敲了敲床板,第三块果然发出空洞的声响。

院外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夹杂着几句刺耳的嘲讽。

秦时凝摸着那块松动的床板,她把木片盖好。

走到门口,看见莫沉正被几个村民围住,为首的是村里的会计,正指着他鼻子骂:“好你个莫沉!合着你把救济粮都换了私货!今天必须把私货交出来!”

莫沉站在那里,不躲不闪,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眼神里的寒意,和她预知画面里的“殿下”渐渐重合。

秦时凝握紧了门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跳如擂鼓。

她看清会计身后站着两个面生的汉子,袖口隐约露出与雪茄盒上相似的纹章……是冲着莫沉来的!

“张会计说话得讲证据。”秦时凝扬声走出,将手按在莫沉胳膊上,他肌肉紧绷如铁,却在触到她指尖时微不可查地松了些,“我家男人换了什么,与你何干?”

会计被噎得脸红,那两个汉子却上前一步:“秦同志,这是公社的事,你刚过门就别掺和了。”

莫沉忽然抬手按住她后颈往身后带,声音淬着冰:“我的事,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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