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套棉衣，宋红玉穿着单薄的衣衫跑出来，宋鱼赶紧把自己挂在一边的皮袄给她穿上。
顾不上对宋鱼说谢谢，宋红玉看到宋毅身上的大包袱和楚云霄马上要离开的样子，哪里还能不知道哥哥决定走出去，“哥……”她喊出一声，话就梗在了喉咙里。
“红玉，以后听娘的话，不要乱往山里去，和鱼儿好好练功夫，照顾好娘，哥会给你们捎银钱回来，你别担心。”
宋红玉怕他担心，忍着没哭，只笑着让他不要担心家里，保证自己会保护娘亲，王春香抹了抹泪，也扯出个笑来，女儿是对的，不能让他出门只记得为娘的眼泪。
两家人将他们送到村口，路上的雪已经消融，虽还有薄薄一层冰，前路却已经没有这么难行了。
楚云霄冲着宋鱼一拱手，多谢她的救命之恩，又冲着在场众人抱拳道别，三人在王春香和宋红玉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离开了。
宋毅回头向众人挥手，平时说话细声细气的王春香大喊了一声：“别担心我们，在外面注意身体，没银子了记得写信回来啊。”
宋毅就地跪了下来，冲王春香磕了个头，转身追上楚云霄，一个转弯，人消失在茫茫赤峰山里。
王春香细细的抽噎声很快就大了起来，她捂着胸口眼泪砸到地上，宋红玉抱着她，两人默默流了一会儿泪。
方莲祖孙两个在一边陪着，也没有安慰她，没什么可安慰的，分离的哭泣也是一种释放。
宋老二和李兰花、宋大山匆匆跑出来，他们住村口不远，听到王春香的喊声了，“发生什么事了？”
母女两个还在抱头大哭，方莲告诉他们宋毅跟着楚云霄走了，要去从军，几人一阵唏嘘。
李兰花跟着一起去了王春香家里，怕她母女两个胡思乱想，方莲也进去陪他们。
回到家，宋鱼推开堂屋门，看到坐在自家火塘边烤芋艿的封奎目瞪口呆，这人一脸淡定，全无被抛弃的感觉。
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原来是因为还有一个人在这里！
为什么还剩一个在她家！
“你怎么不走！”宋鱼奇怪。
“哦，主子让我在山中寻人，待我寻到自然就走了。”
“寻什么人？杀你们的人？”宋鱼从墙边矮柜里拿了个竹筒杯，从火塘边的水瓮里舀水出来慢慢吹着喝。
“你怎么知道？”楚云霄并没有与他提起宋鱼知道的事，卢安以为主子说了也没提。上次他们杀的人并不算多，还有一些散落在林子里。
楚云霄离开带走大部分人，还有一些目前在林子中到处寻人。
“我看到卢安身上的伤了，也问了你家主子是否有人追杀，前些天不还有人进村探看吗？不难猜”。
封奎也拿了个杯子学着宋鱼喝水，一边翻动火塘里的芋艿，“你不怕？”
“我怕什么，又不是冲着我来的。”宋鱼很是光棍，若不是有楚云霄答应的两个条件吊着她，她理都懒得理，毕竟不好背负他人命运。
“听说主子的令牌在你身上？”封奎笑眯眯地看她，能哄得世子把令牌给他，有点意思，若是世子不愿意，谁也拿不走。
“对啊，他欠我人情，令牌我帮保管一阵。”
“嗯”，封奎看起来无所谓，问也是因为他嘴碎和八卦的毛病。
芋艿的香味弥漫出来，宋鱼用燃烧的一根小柴火扒拉了一个到她面前，等着放凉。
封奎赶紧将其余三个全扒到自己这边，这丫头，抢吃的！
“你住哪儿？还住隔壁恐怕不合适了。”隔壁只剩两个女子，确实不合适。
“主子昨日已经和村长说过，我在你家对面搭个小房子。”各家搭房子总归会剩下木料和瓦片，收集起来够他搭个小房子的。
“你要长住？冬日土地硬得很，不好搭。”
“无妨，多给些银钱便好了。”宋鱼一噎，想起昨夜因为他们给的银票让她说出那些胡话，心头顿时有些堵。
宋鱼家对面没人，那里是两块菜地。方莲在里面种了些白崧萝卜，冬日还能偶尔吃些菜蔬。
是因为那块地很小，如宋鱼一家，最少四个房，还要杂物间，前院大，阳沟更大，又要搭猪圈又要搭鸡鸭棚，根本不够用。
那块地的溪流很是靠前，后面是向下的斜坡，若是溪流往后些，后到齐平别人家阳沟倒好了，可它就是从前面绕了一下。
想将它往后挪也不是不可能，可后面是斜坡，做起来费事得很，要去弄很多土填斜坡，村里地多，不如直接住个自在的，没人愿意费那个事！
若只是一个人住，一个小堂屋，一个小房间就没问题，还能圈个小前院。
两人吃着东西闲扯，宋虎抽着鼻子从奶奶的外间推门出来。
一边揉眼睛一边说，“姐，我也要吃芋艿”，站定了看到家里有人，才想了一下叫了声：“伯伯好”。
封奎点头称好，他看起来四十多，宋虎不管叫伯伯还是爷爷都对，他善良，不忍把人叫老了。
招呼他到身边，封奎摸了摸他的手和头顶，让他去多穿两件衣裳再出来。宋虎也乖，昨夜奶奶哭他也哭，这会儿想起来还有些恍惚。
宋虎走进去，封奎小声说，“可惜了，你弟弟关节无力，根骨有缺，胸前凸起，不是练武的料，学些功夫防身便可，别往死里练，学不好还伤骨头。”
宋鱼想起末世前她的一个师弟，那孩子胸比别人凸，骨头偏脆，师父也说过他根骨不好，让他不要让人近身，最后选了鞭法。
知道古代人学功夫有些说法，加上练了这么久，弟弟确实有些笨拙，宋鱼很容易就信了。
但她不会放弃，不如也让弟弟练鞭，能自保便可。“学鞭可行吗？白蟒鞭法。”
封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想不到她这么快就找到解决的办法，忍不住心中对她更认同，聪明机敏，干脆利落，怪不得世子要将自己留在这里，还叮嘱他教宋鱼。
想来动了将她收入麾下的心。世子手下只有丽娘一位得力的女子，丽娘走的是阴柔之路，用毒为主，其他那些府中的奴婢，没一个得用的，全都有歪心思，还笨手笨脚。
反观宋鱼，稚子之心，澄澈透明，刀势凌厉，心如琉璃，看世子那眼神一点遐思也没有，全当没性别。
若是她能成为世子麾下，也将是一名大将，假以时日功夫或在他之上。
封奎起了惜才之心，便与她分析宋虎学鞭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