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诅咒核心深处那股顽固的、深渊般的阴蚀力量并未被根除,它只是被暂时压制、冻结,如同潜伏在冰层下的毒蛇,随时可能再度暴起。
就在压制进行到最关键、诅咒黑纹收缩到最核心一点时,异变陡生!
那一点最深邃的诅咒核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反扑力量!一股浓烈得如同实质的黑气骤然冲击引导针!
“咔嚓!”
一声细微却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起!那根坚韧无比的特制引导针尖端,竟然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与此同时,洛言的身体猛地向上挺起,口中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紧闭的眼角瞬间沁出两行血泪!
她的生命力如同决堤般急速流逝,颈间的诅咒黑纹如同被激怒的毒藤,疯狂地扭动挣扎,竟有再次蔓延的趋势!
沈聿白瞳孔骤然收缩!
千钧一发之际,他眼中寒光爆射!托着冰魄凝魂髓容器的手猛地向前一送,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秩序能量洪流,不顾损耗地顺着引导针强行灌入!
同时,他空闲的左手如闪电般探出,并指如刀,指尖瞬间凝聚起一层肉眼可见的、散发着凛冽寒芒的秩序能量!
他没有丝毫犹豫,那凝聚着秩序之力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地点向洛言肩头那诅咒最核心、也是反扑最凶猛的黑点!
“嗡——!”
一股无形的能量冲击波以他的指尖与洛言的肩膀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密室内精密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合金墙壁嗡嗡作响!
沈聿白闷哼一声,指尖点中的地方传来一股阴冷刺骨、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反噬之力,如同无数根淬毒的钢针扎入他的指尖,顺着手臂的经络向上侵袭!
他的左手瞬间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黑气,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强行灌入冰魄之力的右手也因巨大的能量反冲而剧烈颤抖,虎口崩裂,渗出殷红的血迹,滴落在冰冷的合金平台上,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珠。
但他点出的指尖没有丝毫动摇!那股磅礴的、带着他意志烙印的秩序之力,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钉入了诅咒的核心!
“镇!”
一声低沉如雷的喝令从他紧咬的齿关中迸发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力量!
这一指,仿佛耗尽了某种关键的平衡。那疯狂反扑的诅咒核心猛地一滞!
冰魄凝魂髓的寒流如同得到了号令的冰洋,瞬间淹没了那核心黑点!
肉眼可见的蓝色冰晶迅速覆盖了洛言整个肩头,将那狰狞蠕动的黑色藤蔓彻底冻结!
蔓延的势头被死死扼住,纹路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沉滞,最终如同被冰封的墨迹一样,凝固在了她的皮肤之下,只留下大片青紫交错的、如同龟裂冰川般的恐怖印记。
密室内狂暴的能量波动骤然平息。
警报声也戛然而止。
只剩下沈聿白沉重的喘息声,以及洛言骤然变得平缓悠长、却依旧极其微弱的呼吸声。
诅咒暂时被压制住了。
代价是沈聿白颤抖的双手——左手指尖焦黑一片,丝丝缕缕的黑气顽固地盘踞其上,不断侵蚀着他的秩序之力;
右手虎口撕裂,鲜血仍在缓慢渗出。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贴在冷峻的脸颊上,呼吸略显急促。
他缓缓收回点出的左手,看着指尖那萦绕不散的黑气,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低头,目光落在洛言身上。肩头的恐怖印记被冰晶覆盖,暂时稳定。
她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呼吸虽然微弱,却脱离了那种濒死的急促。
血泪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两道刺目的暗痕。
沈聿白沉默地站在冰冷的合金平台旁,周身散发着浓重的寒气与一丝尚未散尽的暴戾气息。
他耗费巨大代价暂时保住了她的命,但那诅咒如同跗骨之蛆,并未根除。
他抬手,抹去嘴角一丝因强行压制反噬而溢出的、带着冰蓝光点的血迹,眼神重新变得深不可测,如同暴风雪过后的极地冰原。
沈聿白俯身,用指腹轻轻拭去洛言脸颊上的血泪。
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像一块即将碎裂的玉。他动作极轻,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尚未平复的心悸。
密室的温度因刚才的能量碰撞降到了冰点,他脱下自己的黑色大衣,小心翼翼地盖在洛言身上。
衣料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龙涎香,落在她肩头时,覆盖住那片冰封的青紫印记,像在无声地宣告某种守护。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走向角落的医疗台。左手的焦黑仍在蔓延,黑气像有生命般啃噬着他的皮肤,每一寸都传来骨髓里的寒意。
他拧开消毒酒精的瓶盖,将左手直接按进酒精棉里——没有痛呼,只有牙齿紧咬的轻响,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混着酒精,在白色的棉片上晕开刺目的红。
“呵,王婆的手笔倒是越来越毒了。”
他低声嗤笑,声音里淬着冰。这诅咒的核心带着浓郁的幽冥浊气,绝非普通邪术,倒像是用北海银渊的阴煞喂养过的。
他从医疗柜里翻出一小瓶金色的液体,是沈家祖传的龙血淬炼液,倒在掌心搓热,再按向焦黑的伤口。
“滋啦——”
黑气遇龙血发出灼烧般的声响,腾起阵阵青烟。
沈聿白额角青筋暴起,却连眉峰都没动一下。
直到黑气被逼退到指尖,形成一小团挣扎的黑雾,他才祭出龙纹短刃,指尖一弹,黑雾被刀刃瞬间斩灭,空气中弥漫开焦糊的腥气。
处理完伤口,他回头看向合金台上的洛言。
她不知何时蹙起了眉,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梦话。沈聿白放轻脚步走过去,俯耳细听,才听清那模糊的音节:
“别……走……”
他顿在原地,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这丫头,连昏迷时都带着股倔强。他伸手,犹豫了半秒,最终还是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身侧的手。
她的手很凉,指尖却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沈聿白没有抽回手。
密室里只剩下仪器的低鸣,他就那么站着,左手缠着渗血的纱布,右手被洛言轻轻攥着,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