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陆淮序跟没事儿人一样,照常来找鹿溪。
而鹿溪也依旧为他敞开屋门,只是这次见到陆淮序的心境与之前有所不同。
多了几分尴尬。
红袖默默地走开并为他们带上门,守在外面。
“......查到了?”她想起今日陆淮序说过的话,目光不自然的移向别处。
“嗯,郭夫人没有嫁给鹿鸣之前,曾经喜欢过他,不过也只是喜欢,并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
“不过倒是有一件算不得出格的事情,那便是十三年前的中元节。”
那日的天灰蒙蒙的,到了晚上,便开始下起鹅毛大雪。
原本张灯结彩的街市因为那场雪的到来,变得漆黑冷清
尚待字闺中的郭缘意,因为出门时没有携带雨伞,而被困在酒楼中。
恰逢鹿鸣和先夫人也在此饮酒把话,先夫人心思细腻,瞧出了郭缘意的焦急,便好意将伞借给了他。
这本是一桩助人为乐的好事,不曾想郭缘意竟对鹿鸣一见钟情。
翌日,便打着还伞的名义来鹿府与鹿鸣单独见了一面,便被人编排成各种故事讲了出来。
“那些编排郭夫人的人都是吃饱了撑的!”
且先不说郭夫人与他做了什么,那些听风是雨的闲人随意的编排人家本就不对。
吃瓜得有个度。
“后来许是她觉得爱慕上一个有妇之夫,心底又不甘为妾,便把他给抛了。”
鹿溪惊讶,“她和鹿鸣之间还没发生过事情?”
“都是借着看望先夫人为由,来鹿府偷看鹿鸣。”
“王夫人就没有发现吗?”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对自己的丈夫生了情愫,王夫人若是不傻肯定能发现。
陆淮序摇头,“这就无从得知了。”
他既不是王临湘肚子里的蛔虫,二来这是私事,除了两位夫人身边的心腹,旁人哪里会知晓她们的内心想法。
“你怎么突然间查起郭夫人了,她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怀疑鹿小姐的死跟她有关。”
鹿溪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了他。
“嗯,若有什么需要记得告诉我。”
“好。”
慢慢地,鹿溪心中的那份不自在飘向云间。
陆淮序突然提起她的婚事,“你的婚事可有进展,需要我帮忙吗?”
他的帮忙是向陛下请旨,上级勒令退婚。
鹿溪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解决。”
“想去大理寺吗?”
鹿溪激动万分,“想啊!”
京城就数大理寺的八卦最多,她这几天在院里都快憋出内伤了。
鹿溪的话音刚落,陆淮序便从宽袖中拿出一张任命文书和一个令牌。
鹿溪接过来在灯下阅览,最后震惊道:“这么正式?”
“不过是一个整理文案卷宗的主簿。”
于她而言能在这里快乐的活下去,比什么都好。官职高不高的她从不在乎。
鹿溪开心道:“足以。”
“那我什么时候去报道。”
“你想去,随时都可以。”
如果可以,他希望明天就能在大理寺见到鹿溪。
他低头眉眼含情看着鹿溪举着任命书,高兴地手舞足蹈。
陆淮序离开,鹿溪便很快的入睡了。
翌日的清晨透着清爽,空气中混着泥土香。
鹿溪去了李姨娘院里。
莫桑院。
不知为何这里透着一种悲凉。
李姨娘性子冷淡,不经常在前院后宅走动。
除了晨昏定省去郭夫人那里,鹿溪极少见她。
说起这李姨娘,她原本是郭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后来也不知哪天夜里鹿鸣喝醉酒误把她当做郭夫人,欢腾了一夜。
没多久便怀了孕,郭夫人知道后为时已晚,无奈之下将她抬为良妾。
成为妾室后的李姨娘自觉对不起郭夫人,便时常将自己困在莫桑院诵经拜佛。
鹿溪站外屋外,“三妹妹不在么?”
听到是鹿溪的声音后,李姨娘放下手中的衣服,去外面迎接鹿溪,还未见到人,嘴角就扬起了笑意。
“黎儿去夫人那里学习,天黑才能回来,可是黎儿犯了什么错,惹到大小姐了?”
大小姐从不来她的院里,她也是怕大小姐怕得很,加之又亲眼看到鹿溪诈尸,更是觉得鹿溪怵人。
“没事,我只是来看看,李姨娘不必紧张。”鹿溪含笑,暗自打量李姨娘。
明明不过三十的年岁,却穿着深色的衣料,老气横秋。
“妾不知大小姐要来,没有提前准备,这些糕点大小姐先用着,妾让人沏一壶茶来。”李姨娘手忙脚乱,端来两盘糕点。
鹿溪玩笑道:“李姨娘不必忙碌,知道的咱们是一家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客人呢。”
李姨娘捻了捻手绢,便坐下了。
鹿溪环顾四周简陋的陈设,最后目光落在西间桌子上的针线篮里。
“李姨娘这是在做入冬的衣服?”
李姨娘腼腆道:“害,天气炎热,妾也不爱出门,便给黎儿做了几件冬衣以打发时间。”
鹿溪抿了一口茶,味道不如她院里的。
“我记得李姨娘之前是母亲身边的人,怎么后来极少去母亲那里了?”
“妾犯下了对不起夫人的事情,无颜面对她。”提及当年的事情,李姨娘原本清明的双眸浮上悲伤与悔恨。